電話接通的瞬間，唐野吐出兩個字，“不分。”

程夏攥著手機，嚨被巨大的酸堵得不氣。

他等了會兒聽不到的聲音，語氣焦灼“你爸又打你了？”

程夏低聲哽咽著回“沒有。”

電話里再次傳來他低沉卻堅定的聲音，“無論他們今后再說什麼你都別頂，順著他們，他們想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但是我們倆不分，你懂我的意思？”

程夏閉上眼，眼淚嘩地滾落下來。

他在電話里繼續道“現在跟他們說再多都沒用，我打算用實際行說服他們。等有了拿得出手的東西，再證明給他們看。我不著急了，穩扎穩打。你也沉住氣，你什麼都不用做，就依著他們。”

程夏攥著手機不住地搖頭，“不要，不要，你別再做無用功了，不管你做了多，他們本不在乎。我不想讓你再做為難自己的事了，我不想讓你因為我每天都過得這麼痛苦。”

把嚨狠狠往下一，努力平靜地說“唐野，我們分手吧。”

“不分。”

他的聲音得跟石頭一樣。

程夏一直在流淚，心口、口、嚨、舌底，全被酸堵得滿滿當當的，要強行張大口才能呼吸。

“我說了，這輩子我就認定你了，除了你，我不會再找任何人。你也要做到。不然你試試，你敢嫁給任何一個男人，

我會讓他嘗嘗后半輩子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后悔了嗎，現在后悔也晚了，你是我人，我老婆，任何人任何事都改變不了這一點，你記好了。”

“現在這點困難怕什麼？我遇見過的比這棘手，比這兇險的事多了去了，你這就退了，還博士呢，還主刀醫生，就這點心理素質？你提分手到底是看不起誰？我還非要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本事。”

“你信不信，有一天我會跟你爸坐在一張桌子上喝酒？你信不信我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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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夏攥著手機，一邊點頭一邊流眼淚。

他在電話里重復地問“你信不信？”

程夏哭著回“我信，但我不想。我不想你再任何委屈了。我不愿意你一忍再忍。我不希你變得不像你自己了，我不愿意你強行改變自己。唐野，我希你像以前一樣自由瀟灑、無拘無束，我希你快樂，我不希你因為我帶上那麼沉重的枷鎖，那樣還不如我們沒遇見過。”

“不分。”

他還是斬釘截鐵的兩個字。

程夏掛掉了電話。

唐野接著把電話打了回去，里面傳來對方已關機的提示。

他攥著手機恨不得把手機碎。

半晌，他編輯了一條信息給發了過去，只有簡短的兩個字“等我。”

唐野沒再去找程夏。

他還是白天在公司跟著安東悉各部門工作，晚上下了班，他繼續在公司上課。

他請了兩個家教，番給他上課，從晚上7點到11點，從周一到周日。

周六日白天還請了個老外教，給他補英語。

他像個擰的發條，每天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外，僅剩的一點零碎時間用來想程夏。

他每晚睡前會跟簡單發兩句消息，有時會跟匯報學習的進度，有時腦子累麻了，只簡單道一句“晚安”。

只是一條都沒回過。

唐野沒再給打電話，一次都沒有，他怕打不通。

兩周后，唐野找了個中午吃飯的時間去了趟和諧醫院。

他徑直去了外科，找了一圈沒見到人，護士說在手室，他坐在辦公室里等了一個小時，沒等到出來，把給帶去的飯留下就走了。

他又去了和諧兩次，一次是白天上班時間，護士說值夜班，他跑空了。

后來他又去找了一次，科里的同事說被借調去鄰省醫院參加會診了，至要在那邊待一周。

唐野知道有意躲著他。

他不想難做，沒再去找，只隔三岔五地從顧念施那打聽一下的近況。

聽到健康無恙他就踏實了。

唐野每次跟顧念施這打聽完，顧念施轉頭就會一五一十地告訴程夏。

程夏每天都會看他發來的消息只是連一個字都不敢回。

聽他們說他現在跟魔怔了一樣，天天不是上班就是上課，酒局飯局全推了，誰都不出去。

程夏故意不想見他，是不想再給他增添什麼學習力，想讓他放棄。

怕他即便拼盡全力，吃盡苦頭，父母還是不同意他們在一起。

從父母的態度上看，這一點幾乎是肯定的，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

顧念施看著這兩人太難了，卻不知道該怎麼幫他們。

在程夏父母面前替唐野說話，還員張宛如去勸薛梅。

從菜市場買菜回家的路上，張宛如對薛梅說“上回念施被人設了套險些沒了命，是唐野從五十多層的樓上翻到樓頂上去，把念施救了下來。就從這一點上來說，唐野這孩子是個仗義的。”

薛梅冷哼了一聲，半嗔半怒道“這麼說，他還了你們家的救命恩人了，那你怎麼沒讓他給你當婿？”

張宛如被問得一噎，薛梅繼續道“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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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看不上他的人品，但他條件擺在這里，他連小學都沒畢業，小夏是博士，兩個人天差地別。說穿了他就是一個混子，不就靠拳頭解決問題，現在這是什麼世道，沒腦子，拳頭再有什麼用？早晚一天得栽跟頭，到時候小夏怎麼辦？我現在心一，葬送的是小夏的后半生。”

張宛如無言以對。

顧念施看出來了，程夏爸媽現在是水潑不進，誰勸都沒用。

讓他們改變對唐野的態度幾乎難于上青天。

程夏早就認清了這一點，所以越發的絕，幾乎已經看到了和唐野的結局，不想讓他再白費功夫了，這輩子還不起。

讓顧念施勸唐野放棄，但唐野每次都當沒聽見，轉頭把自己得更狠。

京大的人高考不難，但對沒上過一天學的唐野來說，他要補的是別人在學校十幾年學的容。

他沒給自己重來一次的機會，必須一次功。

所以他只能夜以繼日地學。

程夏每天下班就準時回家，只是不再像以前一樣能說能笑的了，在家陪父母吃了飯便把自己關進臥室里不出來，說是要準備評職稱的論文。

周五臨下班的時候，大外科的主任突然來科里點了幾個人，說是晚上跟院領導一起去跟醫療設備供應商吃個飯。

這批醫療設備可以說是世界頂尖的，從國外引進來的，供貨量極，國排行前幾的幾家三甲醫院破頭都搶著要。

科主任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明顯，這個供貨商跟院長有點私但不深，今晚這頓飯的意義就是為了加深這道。

程夏來醫院時間才不到一年，論資歷，這種場合本用不著，但大外科主任頭一個點了的名字，剩下幾位都是科里主任級別的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