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喬雙手抓著水杯,杏眼睜得很圓,“您說。”
“江喬,”裴知鶴很罕見地用的名字開場,以示鄭重,“我休假還剩一天結束,所以希能盡快把關於你的事辦好,最好是明天就能辦完所有手續。”
江喬雙手疊放膝蓋,坐得筆筆直,“好。”
雖然也不知道除了結婚證以外還有什麽手續,但是乖乖點頭總是沒錯的。
裴知鶴勾了勾角,“你今年大四,在實習?”
江喬點頭。
“實習的公司離學校遠不遠?”
江喬:“還好,在東城商圈那邊。”
裴知鶴點頭,繼續問:“考出駕照了沒?”
完全沒搞清這和剛剛問的實習有什麽關係,江喬茫然搖頭,“沒學過。”
握著漂亮的浮雕玻璃杯,“公和地鐵已經足夠了,畢竟也沒什麽開車的機會。”
“這是必備的生活技能,”裴知鶴表和,緩聲分析,“上下班方便一些,如果加班回家很晚,也會比一個人走夜路安全不。”
江喬怔然,馬上就要畢業,但從沒考慮過這些。
過去二十幾年,也沒人跟說過有資格考慮這些。
畢竟,京市的學車費用很高,買車上牌照的價格更是離譜。
“畢業前這段時間忙,為了盡快拿下駕照,我會幫你約私教課,”裴知鶴看著,“家裏可能會有需要你來開車的特殊況,需要你來配合一下,可以做到嗎?”
江喬沒有馬上回答,片刻,緩緩點頭。
隻是學個車而已,就算不上什麽配合。
有金主負責掏錢,需要做的隻是到點出現在駕校而已,怎麽看都是在賺便宜。
裴知鶴滿意地揚。
“你畢業之前我們先暫住在這裏,離學校近一些,你平時上課比較方便。”他手指點住麵前的文件夾,向江喬的方向輕輕一推。
“除了這套房子,我在京市還有幾房產,下午業管家會上門,協助你辦好主人登記,到時候鑰匙記得收好。東城那邊的小公寓離你實習公司應該不算遠,平時下班之後要是來不及回學校,也可以去那邊過夜。”
很長的一段話,又是主人,又是鑰匙的。
A4紙整齊放在麵前的桌麵上,應該是事先找過專業的機構進行整理,從房產價值到戶型圖到裝修實景清清楚楚。
江喬像被紙上那一長串的零燙到,飛快地收回視線,“我……自己去住嗎?”
“你當然可以自己去住,”裴知鶴輕笑,“想帶朋友過去玩也可以,我剛剛說過,你現在是房子的主人。”
“這是你住在家裏期間的生活費,”他將另一張銀行卡推到麵前,頓了一下又道,“如果覺得用新的卡不太方便,也可以改每月打固定的費用給你。”
江喬有些無措地張了張,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您不用給我錢。”
裴知鶴給的是一張黑卡,應該是剛剛開卡不久,卡麵鋒利嶄新,鎏金暗紋熠熠閃。
看旁邊銀行文件上的說明,雖然是掛在裴知鶴主卡下的副卡,但是幾乎權限全開,基本上就是隨便刷無上限的程度。
裴知鶴道:“你可以把和我之間的婚姻關係看做一份工作,這是你的報酬。”
江喬的臉微微泛紅,“但我……真的不需要這麽多,您剛剛也說,隻是我住在……家裏時候的生活費,而且我本來吃住也在家裏,算下來我占了您好大便宜。如果非給不可的話,您按照我實習上班的工資來算就行了。”
他把住在這做“在家裏”,下意識地順著對方去說。
裴知鶴神淡定,“但這份工作比你上班要辛苦得多。”
江喬微詫,連忙搖頭道,“怎麽會,您又不會讓我加班,也不會榨我。”
裴知鶴眉梢微挑,淡笑著看,“一年打底的時間裏,不能談,也不能和別的男人關係曖昧,而且工作容和時間都不固定,如果有特殊場合需要我和太太一起出席應酬,或者年節假日的時候裴冉過來住,你的工作說是24小時待命也不為過。”
“整整一年的時間,要照顧好家庭,還要照顧我,這個價格我並不吃虧。”
他斂眸,喝了一口冰水。
江喬忍不住看他握著玻璃杯的手。
裴知鶴腕上很幹淨,並沒有任何飾品。指骨修長明晰,手背冷白,青筋經絡分明。
是一雙拍下來配個低音炮音樂,發到短視頻平臺上,分分鍾會斬獲萬讚的讓人臉紅的手。
江喬盯著看到失神,空氣安靜了好幾秒,才把飛了一半的魂拉回來。
耳漸燙,聲音也了下來,“可是……您又不是小孩子,並不怎麽需要照顧啊……”
“是嗎?”裴知鶴歪著頭看,邊突然勾起一個笑,“我其實還難照顧的,你很快就知道了。”
被對方完的笑晃到眼,江喬慌慌張張地垂眸,幹說好。
單獨這句話其實也沒什麽,讓覺頭皮發麻的,是他漆黑瞳眸裏看不的緒。表麵似乎還是很平靜,但好像在這之下還有些什麽在黯黯閃爍,讓看不。
江喬一頓想,最後在心底數落自己一句:
裴知鶴這麽溫的人,肯定隻是字麵意思,怎麽總把人往奇怪的地方想。
卡和房產名錄一左一右,裴知鶴黑眸微斂,平靜說出最後的條款,“我們先暫時約定一年,一年之後,如果你有了喜歡的人,或者在我邊覺得不開心,都可以向我提出關係終止。”
江喬愣了一下,很快開口道,“我不會覺得不開心。”
怎麽會不開心,換隨便誰應該都會覺得,和裴知鶴結婚是中了彩票頭獎吧。
不說別的,幾天以來,隻是看著他的臉就覺得心愉悅,近視度數飛降。
這種男人能為的丈夫,即便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在虛榮心上也夠讓人延年益壽了。
裴知鶴莞爾,“我也希你能一直開心。”
“我不希我在單方麵揮霍你的青春,小喬,”他放下手裏的水杯,溫雅一笑。
“我會認真對待我的太太,相應的,如果一年後我們離婚,你也會得到我一半的財產作為補償。”
江喬茫然睜大眼睛,視線重新落回到麵前的一摞房產材料,呼吸都被嚇得變快了一點。
之前翻看這些房子的時候,隻覺得自己是個來見世麵的遊客,敬畏之餘,心態還算平靜。
但剛剛他說,把這些房子的一半給……
江喬看著首頁景觀圖上京市中心華燈璀璨的長街,大腦已經快要沒辦法思考,陷了一種莫名的負罪之中。
“那您呢,”小聲地深吸一口氣,抬起臉,定定地看著裴知鶴的眼睛,“您對我有什麽期待嗎?”
好像……沒什麽等值的東西能給他。
裴知鶴道:“有。”
江喬不由得坐直,雙手虛攥拳,“您說。”
裴知鶴放下手裏的杯子,向後靠了靠,穿西裝的修長雙疊。
世家大族傾盡心養出來的長子,即便隻是在沙發隨意一坐,脊背也是一條輕盈的直線,優雅得不費吹灰之力。
裴知鶴居高臨下,目慢條斯理地落在晶晶亮的杏眼,“首先,不要稱呼您。”
江喬下意識蹙眉,“可是,裴老師……”
裴知鶴溫聲打斷,“也不用裴老師,直呼名字就好,去掉姓也可以。”
江喬眨了眨眼,張張合合。
好半響,氣流才甕聲甕氣地從裏出來,“裴……裴知鶴。”
聲音剛出,江喬先自己忍不住垂下了頭。
啊啊啊。
這種對尊敬的長輩直呼其名的背德是怎麽回事啊。
本不用照鏡子,就能覺到,自己從脖子到眼角都熱得發燙。
裴知鶴倒是似乎很滿意,角勾得慵懶,語氣卻還是斂紳士的,“乖孩子,做得很好。”
對方嗓音低沉,含著溫文的笑意,磁得讓人頭皮發麻,像是再不捂住耳朵,魂就會被勾走。
江喬的臉在一瞬間紅。
這句“乖孩子”,除了像是哄小孩以外,真的好像……教小狗握手哦……
飛速低下滾燙的臉,難以表達此刻混的心,隻想把自己折疊小一百倍,跳進杯子裏泡冰水冷靜冷靜。
裴知鶴一直看著,像是終於欣賞夠了的窘態,忽然朝再次開口,“還有一件事。”
江喬坐姿端正,誠惶誠恐抬頭,“您……你說。”
裴知鶴慵懶起,隨手收起喝完的玻璃杯,,“裴太太。”
江喬微翹的睫眨得飛快,乖生生地應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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