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王的目落在雲初上。
是婦人打扮,長長的黑發高高挽起,著一支金玉簪子,一淺紫的衫上繡滿了山茶花。
他想到了許多年前,還未出嫁之時,他們見過一次。
他去雲府拜見雲老將軍,正好去給老將軍送茶。
那時候的,一鵝黃衫,整個人俏靈,和現在仿佛是兩個人。
“我也覺得很好。”楚泓瑜眨著大眼睛,“皇姑,讓給我做母妃好不好?”
長公主噗嗤一聲笑了:“果真是個孩子,淨說孩子話,初姐兒,你別跟這孩子計較。”
雲初低著頭道:“能得小世子一句誇,臣婦倍榮幸。”
還小的時候,常常跟著林氏來長公主府,長公主還像以前一樣喚一聲初姐兒。
但如今的已經嫁人,是五品員的眷,在和長公主說話之時,自然是不會像從前那般隨意。
宴席很快結束。
林氏和長公主告辭之後,一行人往外走。
還未走出長公主府,在二門,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循聲去,不遠的亭子裏,站著一大一小兩個人。
平西王一臉冷盯著麵前的孩子,那孩子哇哇大哭,恐懼的往後退。
“你說會乖乖聽話,我才帶你來長公主府。”平西王聲音極冷,“在家中上房揭瓦便罷了,竟然來這裏撒野,誰給你的膽子?”
小家夥哭的一一:“父王,我認錯了,皇姑也原諒我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平西王的臉沉至極。
那幾條錦鯉價值連城,一路運至京城,耗費數萬兩銀子,堪堪才活了兩條,卻死在了這小子手上。
若是不好好管教,還不知道日後會生出什麽大禍。
他一把將孩子拎了起來。
“放開我,你放開我!”楚泓瑜雙蹬,大哭喊道,“皇姑說了,這不是我的錯,嗚嗚嗚,是你錯了,誰讓你不給我找一個母妃……”
平西王麵更加黑沉。
他常年忙於公務,疏忽了對孩子的管教,確實是他的錯。
他不由分說拎著小家夥朝外走去。
孩子的哭聲越來越響。
雲初的心口突然一陣揪痛,在還未意識到的時候,雙已經邁開,朝平西王的方向走去。
“初兒!”林氏一把拉住了,“幹什麽去?”
雲初回過神來,抿了抿道:“是我勸說小世子去認錯,還告訴他,隻要認錯能改就沒事……”
林氏開口:“那你覺得,你勸說小世子認錯,錯了嗎?”
雲初搖頭。
林氏繼續道:“那平西王管教自己的孩子,錯了嗎?”
雲初繼續搖頭。
“這不就是了。”林氏拍了拍的手,“父親管教兒子天經地義,你現在過去幹什麽呢,你認為平西王會聽你的嗎,隻會認為你多管閑事,再者,你抬頭看一看。”
雲初這才注意到,這條路上竟然有許多夫人千金駐足。
明白過來,平西王不分場合管教孩子,是想徹底斷了這些人可能將兒嫁給他作王妃的念頭。
平西王拎著孩子很快消失在了長公主府。
許多貴婦低聲議論起來。
“早就聽說這小世子頑劣,今日可算是見識到了。”
“不是說小世子的生母份上不得臺麵,皇室不待見這孩子麽,我怎麽見長公主很是疼?”
“長公主是疼平西王,屋及烏,自然就疼小世子,不然怎麽會為給平西王找王妃而天天發愁?”
“可惜,平西王有這麽大的兒子了,不會有貴願意嫁過去。”
“若這個兒子不是世子倒還好說,占了世子之位,後麵王妃生的嫡子那份豈不是尷尬?”
“……”
從長公主府上離開,雲初的心依舊無法平複。
不知道為什麽,總是記掛那個孩子。
“母親。”謝娉突然開口,打斷了雲初的沉思,“我方才見長公主與李夫人相談甚歡,長公主是不是想讓李家嫡長嫁給平西王作王妃?”
雲初淡聲開口:“你怎的關心起皇家之事?”
謝娉有些心虛,撐起一個笑臉道:“我隻是有些好奇什麽樣份的子才配得上作王妃。”
“如今隻有兩個皇子娶了正妻,太子妃乃太師嫡長,二皇子之妻是大學士次。”雲初看著道,“至得二品之家的嫡,才配得上王妃這個份,再不濟也得是三品。”
謝娉的手指了。
父親五年時間才升為五品,越往上越難,要想為三品,還不知要等多年……
低頭,生怕眼中的失被雲初發覺。
馬車很快就停在了謝府門口,剛邁過大門,周媽媽就將們二人請進了安壽堂。
安壽堂很是熱鬧,不僅謝世安在這裏,謝景玉竟然也在,很明顯是在等們回來。
謝老太太笑著開口:“初兒,長公主賞花宴如何,都來了哪些貴人?”
“三皇子平西王和四皇子安靖王也到了。”雲初看到了謝家人眼中的熱切,“到場的貴婦都是一二三品員的家眷,隻有我例外。”
“你是一品將軍府的千金,這樣的場合你本來就該去。”老太太笑起來,“初兒可和餘夫人說了話?”
謝景玉也朝看來。
雲初扯了扯角,餘夫人的丈夫是謝景玉的上峰,考核在即,謝景玉要想再往上走一走,就必須得過餘大人這一關。
若是餘大人許可,他便能從正五品,為五品上。
五品上和五品在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但若是有升遷的機會,會優先從五品上的員中選擇。
謝景玉考上狀元後,短短五年時間,就從七品變為五品,除了有雲家這個姻親的關係,最大的原因還是他自己擅長經營……
從前的,不管參加什麽宴會,都會幫他經營這些關係。
餘夫人是三品員家眷,本進不去雲家的圈子,一直在外圍,放在往常,會主拉餘夫人圈。
但這次長公主宴會上,隻遠遠看了餘夫人一眼。
餘夫人進不來一品貴婦的圈子,定會惱怒,然後在丈夫耳邊吹枕邊風,謝景玉別想升為五品上。
雲初麵上出笑容:“我和餘夫人倒是說了幾句話。”
謝景玉站起,拱手道:“多謝夫人。”
“謝什麽,都是一家人。”老太太容煥發,“等景玉了四品,我們謝家才是真的揚眉吐氣。”
雲初臉上笑意更甚。
那一天大概永遠都不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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