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已經落鎖了。
楚瑞是莊親王,且一向得太後疼,他回宮,不需要通報就放行了。
他直接去了康寧宮。
這會兒馮太後已經睡了,主殿漆黑,院子裏亮著零星的燈。
“這麽晚了,殿下怎麽來了?”老嬤嬤連忙走上前,“殿下您這是怎麽了,好像還喝了酒,殿下的子不好,怎麽能喝酒了,快來人,去煮醒酒湯,再去請醫……”
楚瑞一把將老嬤嬤推開:“我要見太後。”
“太後已經休息了……”
“讓開!”
楚瑞闖主殿,將門推開了。
馮太後年紀大了覺淺,外頭有聲音之時就已經醒了,此時披了件外衫正從床上起來。
當看到楚瑞一狼狽,還有傷之時,老人家疾步走來:“瑞兒,這是發生什麽事了,誰敢傷你?”
“解家,是解尊!”楚瑞的聲音在抖,“解尊欺負長姐,用那麽長的鞭子……我不許他欺負長姐,他還想殺了我!”
“他敢!”太後麵然大變,“他竟敢欺負到哀家頭上了,簡直豈有此理,哀家不會放過他!”
“他、他死了。”楚瑞抬起眸子,“是我親手殺了他。”
“你說什麽?”太後滿臉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你殺了解尊?”
楚瑞點頭:“是,是我。”
“不可能。”太後搖頭,“你才多大,還常年生病,拿刀的力氣都沒有,怎可能會殺人……”
“確實就是我。”楚瑞抿了抿,“明天早上,請太後下旨讓長姐和離吧。”
他扔下這句話,轉離去,太累了,他已經撐不住了。
可是回到了寢宮,他也睡不著,他很不安,一顆心不停的狂跳,好像有什麽事要發生一樣。
很快天亮了。
他聽說,解家上下幾十口人,在皇宮門口擊鼓鳴冤。
還聽說,史臺的大臣不停上奏,讓朝廷發落他這個殺人兇手。
他去康寧宮,看到太後焦頭爛額,他知道,這次的事很嚴重,哪怕是太後,也難理好。
因為太後和皇帝向來不和,皇帝無非就是利用此事,想廢除他莊親王的封號。
一個王爺封號而已,無所謂。
他開口道:“太後,就如皇上所言,將我貶為庶人吧,隻要能讓長姐功和離,怎麽樣都行。”
“你!”馮太後怒不可遏,“一旦失去封號,貶為庶人,你就什麽都不是了,還怎麽複你父親的江山!”
“父親已經死了,但長姐還活著。”楚瑞一字一頓,“請太後下旨,讓長姐和離,不能留在解家!”
然而。
他話音剛落。
外頭的老嬤嬤一臉慌張的跑進來:“太後,不好了太後!”
馮太後忍著怒意:“什麽事!”
“福康郡主、郡主……”老嬤嬤大哭,“郡主吊死在了解家大門口!”
“什麽!!!”
楚瑞一晃,吐出一口鮮。
他不顧一切的往外衝,可巨大的緒波,讓他跑不遠,一頭栽在了地上。
“快,扶我起來,去解家!”
周邊的宮人不由看向太後。
楚瑞失聲怒吼道:“若不讓我見長姐最後一麵,我就死在這裏!”
馮太後也是悲憤加:“走,哀家同你一道去。”
馬車從宮裏出去,朝解家疾馳而去,也就用了一刻鍾的時間,就到了解家門口。
無數老百姓圍著看熱鬧,一個子,吊在解家大門口,底下一群宮人跪著大哭,不許任何人靠近。
楚瑞去,捂著口,不斷吐。
最疼他的長姐,被無數人圍觀,死的毫無尊嚴。
他知道,這是長姐用最後的力氣為他鋪路……可他不需要啊,他隻想長姐好好活著。
為什麽、為什麽!
楚瑞爬著從馬車上滾下去,他想親手將長姐抱下來。
可是他沒有這個力氣。
他吐了太多,再也撐不住,暈倒在了解家的臺階之下。
這時,一個穿著白衫的男子,走去,將楚知夏從房梁上抱下來。
正是剛剛親的陸家大爺陸灝。
“知夏,你怎麽這麽傻……”陸灝的眼睛發紅,“明明還有別的法子,為什麽要用自己的命……”
馮太後冷冷道:“陸剛娶妻,就別在這裏惹人誤會了,來人!”
一行宮人上前,將楚知夏的奪了過來,放置在棺木之中,卻並不合上,而是抬著棺材,朝大理寺走去,一路上,無數百姓議論紛紛……
楚瑞醒來之時,已經是七天之後了。
宮中的人告訴他,因福康郡主嫁進解家第二天吊死在大門口,引起了無數老百姓各種猜疑,在坊間千上萬張悠悠眾口之下,皇帝隻得命大理寺徹查此案。
隨即查出,解家前三任當家主母都是被毆打致死。
解尊那是死有餘辜……
為安太後,皇帝賞賜無數金銀珠寶,還提拔了幾個馮家人……
楚瑞拖著病去找太後:“長姐葬在了何,我要去祭拜長姐。”
馮太後閉著眼睛,掩下了眼中的傷痛:“嫁進了解家,生是解家人,死是解家魂,自然是葬在了解家祖墳。”
“長姐因解家而死,不能葬在解家。”楚瑞深吸一口氣,“我要給長姐遷墳。”
“你鬧夠了嗎!”馮太後猛地睜開眼睛,“若不是你在房花燭夜鬧事,福康就不會死,事也不會到這一步!你這麽大了,該懂事了,不能總是讓我來為你善後!”
“我沒有鬧。”楚瑞平靜的道,“我隻想讓長姐在死後能得以安息。”
馮太後冷聲道:“來人,送他回去。”
老嬤嬤走上前道:“殿下子不好,好生歇著吧……”
等到了殿外,嬤嬤輕聲勸道,“太後老人家為了郡主的事,這些天也很是傷神,您就諒一下太後吧……”
楚瑞沒有說什麽。
夜深了,他喊來所有暗衛。
這是當初他父親留下的死士,父親死後,便效忠於他。
隻不過他不喜歡籌謀那些見不得的事,這些死士便一直是太後在差遣。
當天夜裏,他讓死士潛進解家的祖墳。
他有一個山明水秀的莊子,是他母妃留給他的,他想讓這個莊子,為長姐的陵墓,讓長姐得以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