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賭約幾乎是當天就傳遍了京城，段明曦立刻讓段平昌暗中對外放消息，故意將船隊分為北隊與南隊。

南北之爭古來有之，不只是賽龍舟，朝堂上之上尚且分北與南，黨派之爭壁壘分明。

京城不龍舟隊都暗中挑了會水的南人摻雜其中，像是織染局跟定遠伯府這樣全是南人的船隊，不能說是麟角，但是也十分見。

明曦著消息，不到比賽時，這兩支隊伍的人不許面，便是訓練也另外尋了地方。

消息傳到徐東林那里時，此事已經為京城一大盛事。

徐東林想起段平昌送來的那支隊伍，眉心不由一跳。

他背著手在屋中轉來轉去，怎麼想此事也不會是巧合。

如果現在管著京城押注的不是段二爺，如果領頭押注的不是段明曦，他不會多想。

偏偏是他們！

偏偏在這之前，他們送了他一支純南人的隊伍！

嘖！

這是給他變相送銀子上門啊，段家這對父倒是厲害，上回的事他已經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回更厲害。

徐東林回去之后，讓自己妻子拿了一大筆銀子，押注給了織染局的船隊。

徐夫人還有些不樂意，丈夫那點小衙門，往年都不帶面的，今年湊個趣就罷了，讓押注，這不是把銀子往水里扔嗎？

但是，也不敢背著丈夫換隊，黑著臉著鼻子在段平昌那里下了押，回來氣得三天沒搭理丈夫。

徐東林除了罵一句‘沒見識的婦人’倒也沒說別的，等銀子到手，就知道誰對誰錯了。

正因為如此，徐東林對此事也十分上心，賺銀子倒是小事，在妻子面前決不能丟人！

事越炒越熱，甚至于都驚了宮中。

皇帝聽說后也大為興趣，把太子與其他兒子都來詢問。

這一問就知道牽頭的居然是老四未過門的媳婦，皇帝想了想才想起來，戲謔地看了自己這個棺材臉的兒子。

這麼一張木頭臉，怎麼就喜歡這麼能折騰的子？

大約是皇帝的眼神過于直白，其他幾人看著端王的臉也有些繃不住了。

端王抿站在那里不如山。

皇帝一看，就故意說道：“老四啊，你押的哪支船隊？”

晉王當下就笑了，“父皇您不知道，四弟聽說段大姑娘給定遠伯府組了支船隊參賽，就把自己王府的隊伍給解散了，銀子全都在了定遠伯府那頭。”www.33qxs.m

皇帝就有些牙疼，仔細回想一下老四家那個未過門的小媳婦長什麼樣子來著？

壽宴上進宮了，但是他沒能想起來，那日人那麼多，他早就記不得了。

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這麼多年不開竅，他母妃送去的人全都給送了回來，現在一開竅就不得了。

怎麼就沒能看出自己這個沉默寡言的兒子，還會討人歡心的。

“你大哥說的都是真的？”皇帝看著端王問道。

蕭沐宸微微蹙眉側頭掃了一眼晉王，這才抬起頭看向父皇，“是真的。”

然后呢？

你不解釋解釋？

皇帝驚訝地看著兒子，就沒了？

太子、瑞王還有齊王都沒想到父皇對這件事這麼有興趣，現在好了，老四媳婦還沒進門呢，就現在父皇這里了兩回臉了。

第一回，老四非不娶。

第二回，老四為解散了自家王府的船隊。

怎麼看都是為上頭不求上進的樣子，父皇不應該生氣嗎？

怎麼看著不僅不生氣，還高興？

幾個人不太明白父皇到底是怎麼想的，莫不是他們故意把消息遞進宮，拱火拱得有點過了，極必反？

幾個人的臉都不好看，當著皇帝的面還得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簡直是憋屈死了。

把一群糟心的兒子都攆出宮，皇帝午膳去了淑妃的翠微宮。

淑妃還是驚喜的，們四妃年紀都大了，皇帝如今比較喜歡年輕鮮的小嬪妃，只不過們陪駕年數多，又都有兒子傍，所以皇帝雖不再讓們侍寢，但是恩賞與地位卻不是小嬪妃能比的。

不過，像是用膳這種事，以往皇帝十天半月來一回就不錯了。

“老四那個小媳婦最近折騰的事，你聽說了嗎？”

淑妃聽著這話，看著皇上臉上帶著淺淺的笑，但是一顆心卻高高地提了起來。

陪駕多年，皇上面上笑不代表心里就高興。

這話是單純問問還是試探什麼？

淑妃腦子轉得飛快，上卻有些抱怨地說道：“當初我就說不能選做王妃，但是偏偏老四自己愿意。

到底是在商戶家長大的，又從小跟著養父四行商，這做派跟京城閨秀就是不一樣，閑不下來。

您看看這做的什麼事兒，臣妾都覺得丟臉，這些日子宮門我都沒出一步，就怕人笑我呢。”

怕誰笑話？

這宮里敢笑淑妃的也就那麼幾個，淑妃暗在皇帝面前上點眼藥。

心里琢磨著，自己都這麼抱怨兒媳婦，貶低了，皇帝就不會生氣了吧？

要是一心向著段明曦說話，這才是糟糕。

“自跟著養父行商？之前沒聽你說過。”皇帝有些驚訝地看著淑妃。

淑妃臉上覆上一層無奈，“我這也是聽段家姑娘自己說的，當時臣妾那顆心啊，恨不能時能倒流，上宮宴那日，我就不讓老四去了。”

皇帝一下子就被淑妃逗笑了，他以前寵著淑妃，就是喜歡這子，跟說話總能很開心。

“你要是這麼不喜歡那個段家姑娘，就再挑兩個自己喜歡的姑娘給老四做側妃。”

聽著皇帝這話，淑妃的心一下子揪起來，臉上卻是一副糾結的樣子。

“你不愿意？”

淑妃嘆氣，“哪是臣妾不愿意，我這不是怕老四不愿意？”

“他敢？”皇帝臉一板。

“他是不敢，這孩子孝順，我要是真的給他挑了，他就是不喜歡也不會說什麼。”

淑妃說著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可是，他是十分嚴肅認真的子，便是心里有什麼也不會輕易說出口，只會憋著自己難。

皇上，臣妾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我只盼著他這一生能平安順遂，幸福快樂，明知道他不高興，我又怎麼會讓他難。

我喜不喜歡不打，他自己喜歡就好。就如當年臣妾進宮遇見陛下，臣妾至今不曾后悔進宮。

能遇見陛下，臣妾此生無悔。所以臣妾也希自己的兒子能有我這樣的幸福。”

皇帝一愣，烏黑的眸子凝視著淑妃，不曾后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