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很是意外,不過還是去了太夫人邊,彎腰低聲告知一聲,這才悄悄出了門。
屋子里正熱鬧,大家還在玩投壺,笑聲不絕于耳,明曦離開,也沒引起大家注意,只以為是去休息了。
明曦穿上氅,出鋒的帽子罩在頭上,穿過垂花門,守門的婆子忙起見禮,瞧著大姑娘出去一聲也不敢吭,更不要說問一句了。
出了府門,明曦就見街對面安安靜靜地停著一輛馬車,今夜無月,唯有馬車上懸掛著的車燈閃閃發亮。
明曦大步走了過去,還未走進,車簾被掀起,蕭沐宸跳了下來,迎著走來。
他逆而立,朝著出手。
明曦猶豫一下,還是把手遞了過去,很快便被一片溫熱包裹。
“你怎麼來了?”明曦看著蕭沐宸輕聲問道,不應該在宮里守歲嗎?
“宮里今年無須我們分府的王爺守歲,晚宴后便出宮了。偌大的王府只有我一個人,就很想見到你。”
他的聲音依舊溫和,語氣和緩,甚至于細細聽去,還有帶著淺淺的笑。
但是明曦不知為何,聽到心里卻有些難過。
孤獨兩個字,寫起來很簡單,落在人上,才知道有千斤重。
“明日還要進宮嗎?”明曦問道。
蕭沐宸點點頭,“要。”
既然還要進宮,卻還半夜來見,等他趕回王府,怕是剛躺下又要起準備進宮事宜。
何必折騰呢。
可他說,想要見。
所以他就來了。
似乎那些辛苦都不值得一提。
明曦微垂著頭淺淺一笑,轉過,對著暗的李全招招手。
李全很快跑過來,對著端王行禮,然后又看著姑娘,“姑娘,您有何吩咐?”
明曦吩咐道:“去廚房要幾道菜,溫一壺酒。”說完又掃了馬車周圍一眼,又加了一句,“多帶幾份。”
“是。”李全應下轉就走。
明曦看著蕭沐宸,“想來你也不愿意進伯府,讓車夫將馬車趕到那邊去,今日除夕,雖然無月,不過我亦可陪王爺小酌幾杯。”
蕭沐宸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立刻喊道:“齊賀,趕車。”
齊賀:……
的嘞,他就是一下苦力的。
齊賀與車夫將馬車趕走,明曦與蕭沐宸跟在車后慢慢走著。
的眼睛不由落在他的上,猶豫一下還是問道:“你的如何了?”
從他罰跪后,他們再沒見過面。
明曦的眼睛看著他的,他正看著,握著的手微微一,“你送的膏藥很管用,早就好了,一點也不妨事。”
明曦雖然知道任勉醫好,不過聽蕭沐宸親口說,還是更安心些。
“娘娘還好嗎?”明曦又問道。
淑妃娘娘待極好,可惜無召不得進宮,也不知道淑妃有沒有上次事的影響。
“很好,你不用擔心。”
“皇后娘娘沒有為難嗎?”
“倒是想,不過沒機會。”
明曦聽出了蕭沐宸語氣中的幾分冷意,抬起頭看向他,“你呢?最近如何?”
蕭沐宸聽著明曦關心他,倒是很意外,這個人一向是公私分明,常常認為他們的婚事便是一場易,素來是恪守規矩,從不肯逾矩。
平常不要說關心,便是多問一句都極為難得。
除夕這一晚的落寞,隨著這句話消失不見,他道:“不太好。”
明曦沒聽出蕭沐宸話里的深意,立刻道:“太子為難你了?”
除此之外,想不到還有誰會讓蕭沐宸不太好。
蕭沐宸停下腳步,側看著明曦,“曦曦這麼關心我?”
段明曦:……
就莫名有些不自在起來,就是順一問而已。
蕭沐宸怕把人氣走了,立刻說道:“太子倒是沒敢明目張膽做什麼,不過東宮屬臣不。”
明曦懂了,太子沒有親自手,但是他有爪牙分憂。
“再忍一忍。”明曦聲說道。
“如果我不想忍呢?”
“怎麼會?”明曦淺笑,上輩子他都能忍那麼多年,怎麼會做不到。“機會很快就會到的。”
李全這時帶著幾個小廝提著食盒將東西送上車,又把其他幾個給齊賀,然后悄悄退到一旁,遠遠地守著馬車這邊。
蕭沐宸扶著明曦上了馬車,王府的馬車車廂寬闊奢華,兩人相對而坐,中間的小桌上擺好了酒菜。
明曦手執壺卻被蕭沐宸接過去,他提起酒壺輕輕嗅了嗅,然后笑道:“給我喝果酒?”
明曦也有些意外,隨即就樂了,這怕是李全的主意。
“大晚上的不宜喝烈酒,是我讓他們送上的果酒,你嘗一嘗這桃子酒,在江城很喜歡,是我們子宴會的必備酒。”明曦忍著笑道。
蕭沐宸難得見如此緒外,竟是十分開心的樣子,就道:“那我是要好好嘗一嘗,能讓你出口夸贊,想來不凡。”
酒注酒盞,濃郁的桃子香撲面而來,明曦舉杯,“我敬王爺一杯,新的一年愿山高有行路,水深有渡舟。新年勝舊年,所念皆如愿。”
蕭沐宸握著酒盞的手一頓,那雙烏黑深邃的眸子凝視著明曦,開口慢慢說道:“歲序更替,華章日新,長路浩,萬事可期。曦曦,愿你煙火向星辰,所念皆真。”
當然,十年后和離這種事,你還是忘了吧。
“砰”的一聲,烏黑的夜幕上綻放煙花,照亮了這一片天空。
兩人四目相對,在這煙花之下舉杯對飲。
此時,煙花不斷地飛上半空,凌晨鐘聲響起。
二人下了車,仰頭著夜幕上不斷亮起的華。
明曦從未想過,此時此刻,邊的人會是蕭沐宸。
覺很新奇。
微涼的指尖又被溫暖包裹,側頭,對上蕭沐宸的眸子。
然后,反握住他的手。
新的一年,他們都要多喜樂,長安寧。
歲歲無憂,久久安康。
當煙花歸于沉寂,蕭沐宸也該走了。
他給明曦帶上兜帽,牽著的手送至府門前。
伯府的門房個個垂著頭,看也不敢看。
明曦踏上臺階,旋即回頭,著蕭沐宸道:“王爺,夜深寒重,回去吧。”
“好。”蕭沐宸笑,“等你進去,我便離開。”
明曦轉大步進了府門。
新年,到了。
好戲也該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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