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曦可不知道，自己在白芷薇的襯托下，在高國公夫人眼中的形象都變得順眼了。

又過幾日，段寧功考中庶吉士留京，伯府又添一樁喜事。

隨著段寧進了翰林院，便有人開始打聽段徽跟段清音的婚事，姜氏就忙碌起來。

段徽的婚事是姜氏目前最大的心事，只想著段明曦嫁進了皇家門，徽也不能差了。

只是以前伯府的形不算是多好，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兒子做了郎中，庶子考中庶吉士，當然，還出了個端王妃，這些都能讓徽的分量更重，可挑選的人家就更多了。

姜氏最近早出晚歸，明曦自然聽到了些風聲，也知道有時也會帶上段徽，就更不會放在心上了。

段徽的婚事定哪一家，與沒什麼關系，只要姜氏不借著的名頭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便好。

“大妹妹！”

明曦這日剛回府，沒想到遇上段愉也下衙，聽到就停下來等著。

“大哥。”明曦跟段愉打招呼，“怎麼今日這麼早回來了？”

段愉一把額頭上的汗珠，看著明曦說道：“奉城伯有折子抵京，你知道了嗎？”

明曦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

“未時末刻送進兵部，尚書大人接了奉城伯的折子，沒多久就進宮求見陛下。我看著尚書大人臉怪怪的，我下衙之前，尚書大人還未從宮里出來，心里不免有些擔心，這才問你一句。”段愉道。

明曦心里有底了，怕是奉城伯將那八十萬兩銀子的事回稟給陛下，當然不會全都把功勞給，而是會分給奉城伯與寧親王一部分。

如此他們三人合力，既能分散陛下的注意力，也能徹底拉奉城伯與寧親王上了端王府這條大船。

這件事得給家里點風聲，尤其是大哥跟三叔那邊。

想到這里，低聲跟大哥說道：“當初王爺離京之前，戶部空虛，存銀不多，王爺帶走的糧草委實有限。”

這點段愉知道，忍不住嘆氣說道：“戶部也是沒辦法，尚書大人后來跟我提了一句，不是戶部沒錢，而是這兩年大楚各地府縣稅銀拖欠嚴重，很多災之地，陛下又免了賦稅。”

段明曦點點頭，“我略知道一些，所以王爺出京前，我給了他一筆銀子應急。”

段愉：？

你再說一遍！

“多？”段愉有點好奇的問道，心里琢磨著大妹妹能有多銀子，就算是當初段家那邊給了傍錢，但是又不全是銀子，還有鋪子田產，這些又不能換銀子。

明曦照蕭沐宸給的數目比了一下。

段愉以為自己眼花了，“多？”

明曦又比了一下。

段愉聲說道：“四萬兩？”

他一年到頭的俸祿也沒有這些的四分之一。

明曦搖搖頭，段愉松口氣，“四千兩啊。”

真是嚇死他！

“四十萬兩。”明曦道。

段愉這口氣還是松得太早了，這一下子給嚇得立刻岔了氣咳嗽起來，憋得滿面通紅，咳聲不斷。

多？

四十萬兩！

他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多銀子！

“大哥，你沒事吧？”

他有事！

但是他不敢說！

段愉背過去，努力緩過氣，靜靜心，這才轉看著明曦，“你可真行！祖父還不知道吧？”

明曦搖頭。

段愉豎起個大拇指，咱們一家人的膽子全都長你上了！

“你哪來這麼多錢？”段愉沒忍住問道。

明曦道：“我爹給了一筆銀子，我自己湊了些，畢竟去年龍舟賽賺了不。”

段愉：……

忘了這個，他還跟著小賺一筆。

又聽著明曦極其自然地提起段平昌，又神平靜的喊他爹，他的心極其復雜。

不過，沒什麼好說的，段平昌把妹妹養大，還養得這麼好，出錢給力毫不含糊，換做他也不能做那沒良心的，認了親爹就翻臉不認人了。

“回頭我跟爹商量一下，咱們家跟段家也該正經走起來。”段愉看著明曦說道。

如今他做久了，也學得很多，不像是以前目短淺。

明曦卻搖搖頭，“眼下這樣好的，我爹娘都是普通的商戶，讓他們跟伯府正經往來沒得拘束。”

明曦是不舍的讓爹娘看姜氏的臉子，憑什麼呢。

倒不如這樣相安無事的好。

段愉聽著妹妹這話，瞬間就明白了，源還是出在母親上，他拿母親也沒辦法，定定神又道：“這次的事不小，一旦陛下那邊將事擺出來，只怕你這里會被更多人盯上，段家那邊也得小心。”

段明曦意外地看著大哥，沒想到他現在都能想這麼周到了。

正要說話，就聽著段愉又說道：“這樣，改日我陪你一起去段家走一趟，既然你不想讓段老爺夫妻上門，我作為晚輩還是要過去拜見一二。”

“不用了吧？”明曦驚住了，這是什麼發展，段愉被鬼附了？

“怎麼不用？”段愉看著妹妹，“段老爺是你養父不假，但是這回出了這麼大一筆銀子，咱們伯府也跟著益，上門道一聲謝也是應該的。

再說，我為伯府世子親自登門，別人知道了，也會知道咱們把段家當正經親戚，雖然我現在還沒什麼分量，你就當狐假虎威吧。”

明曦沉默了，是真沒想到，現在段愉居然會為爹娘著想了。

上輩子……

不能想，上輩子段愉就真的沒做過什麼正經事。

明曦此時這顆心，真是酸甜苦辣咸各種滋味涌上心頭，這就是佛說的因果循環嗎？

因為放下恩怨，扶持伯府，所以才有了現在的局面？

明曦這一刻，臉上的笑容都真誠了很多，看著段愉輕聲說道：“好，我聽大哥的。”

段愉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他還是第一次從大妹妹口中聽到這麼用心的謝字，就很難形容他此刻的心。

很復雜，愧疚中夾著欣喜。

其實當初段平昌來京時，他就該上門拜訪的。

只是那時候，他還是一棵不太懂事不太順溜的小樹苗。

再看著大妹妹滿面開心的樣子，心里突然難起來。

原來讓開心很容易，但是他從未用心去想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