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義勇侯府上的大小姐為救顧世子重傷，在長公主府上休養的消息，就如同長了翅膀似的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寶琴獨自待在芙蓉苑裏伺弄花草，看到抬進來的一箱箱東西時，還極為驚詫。

待人把東西往姑娘私庫裏放好，清點了一遍後，見人要撤出去了，拉住府中一位小廝悄聲問話，這才知道外麵竟發生了這麽大的事。

在院子裏急得團團轉，姑娘隻是出府祈個福，竟是了傷回來！

長公主府又擅闖不得，也不知道姑娘如今傷勢如何了。

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連帶著雙手都在微微發抖。這佛祖，這青天！若是個有眼的，可得護佑著姑娘平平安安才好。

……

池岱本在私塾教書，午時學堂散了學，他提著新買的宣紙硯臺正往家去。

“你聽說沒？”

“義勇侯府上那大姑娘的事？”

“正是……”

池岱聽到他們在談沈玉芙的事，放緩了腳步也忍不住細細聽了起來。

那人一臉敬佩之：“聽說人沈姑娘救了顧世子一命，了傷正在長公主府上由醫救治呢！”

“我還聽說人姑娘對顧世子有呢，不然為什麽舍命救他……”

“嗐！這閑話可說不得，人家沈姑娘有勇有謀的，被你給扯到上去了……”

池岱聽到沈玉芙重傷現在正在長公主府上，當即一愣，新買的硯臺翻倒在地上也渾然不覺。

他拉住那個人袖，又問了一遍：“你說的可是義勇侯府大小姐沈玉芙？”

那人見是在私塾教書的池夫子，點點頭道：“是啊，今兒個都傳遍了。”

他腳下不小心踩到摔落地上的硯臺，連忙把它撿起來給吹了吹又拿袖了，“池夫子，這硯臺可得收好啊！讀書人的寶貝！”

池岱得到肯定的回答，心裏三魂都丟了七魄，他將手裏剩下的東西全到那人手裏，“勞煩您幫我把這些東西給帶回去，我到時再去您家裏拿……”

那人與池夫子也算住一個坊間的鄰裏，裏喃喃“奇怪”看著人腳步匆忙，不一會兒便不見了影，還是將東西提好，與同伴邊聊邊說繼續往回走了。

而池岱急匆匆趕到長公主府，隻見府外戒備森嚴，常人難以進出。

他垂下腦袋，心裏不管如何著急，在外麵來回踱步還是沒法進去。

而這豎起的高牆，更不是像他這樣的平頭百姓輕易可以越的。

他在外麵尋了個位置坐下。正午的刺眼，他從中午一直等到日暮，麵皮被熱氣蒸得通紅，他就用袖子了額頭的汗，繼續耐心的等。

他在心裏默念沈玉芙名字，想到母親臨終時的托付。

“岱兒，妹妹就付給你了……”

“若不願與你相認，那便安安靜靜地不要打擾的生活……若是，若是還願意認我這個母親，那隻得勞煩你多多護，把我們這麽多年對的虧欠，補上……”

彌補……

可他現在本見不到妹妹，不知道妹妹是否知曉自己世，更不知道妹妹還願不願意認他這個哥哥……

就連現在負重傷，他都沒辦法見上一麵。

池岱蹲坐在路邊，目盯著長公主府的大門。

此時，正好有人挎著藥箱走了出來。

等人走遠了些，他才小跑著上去低聲問，“大夫請留步！”

那白胡子老頭一手按著藥箱扭過頭看他，“何事？”

池岱將人拉到一旁借一步說話，“我想問問……沈家小姐現在傷勢如何了？”

府醫想到世子的囑咐，倒也沒多想，本來他是不該病人傷勢的，“沈小姐傷頗重，不過好在救治及時。”

池岱鬆下一口氣，不會危及命便好。

“那可好些了？”

“這就不勞你心了。”

顧如琢不知何時出現在池岱背後。

他理完那些黑人的事，順藤瓜。下午回府了就準備往長公主府去，結果還沒進門就看到有人一直蹲守在府門口。

莫不是心懷不軌？

眼看著人拉著府醫問話，眼中溢滿了急切擔憂，他心中莫名的不舒服。

這麽上心？

府醫見到自家世子，略一拱手行禮。池岱這才知曉，站在自己旁眉眼倨傲的年人竟然就是顧小世子。

他不卑不地行了一禮，“顧世子。”

顧如琢點點頭，開始打量起他來。

紅齒白的清秀書生，背得很直如林中青竹，看著倒頗有風骨。

隻聽他解釋道：“沈姑娘曾手救我於泥沼，於池某有恩，今日事急，聽聞沈姑娘了重傷，這才唐突了。”

這話到了顧如琢耳朵裏怎麽聽怎麽別扭，他重新審視起麵前的讀書人。

顧如琢周氣極低。

終究是他盯著人看的視線過於淩厲，池岱敗下陣來，提步就要走。

顧如琢這時卻在他背後說道：“沒事，不勞你擔心。”

池岱腳步一頓，而後快步離開了這裏。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就是這顧世子也忒駭人了些，那審視的目似要把你從皮到骨都看得清清楚楚。

顧如琢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又對莊凜道：“去查查。”

莊凜領命，跟了過去。

府醫看著他們倆，有點不知所以，請辭先行一步。

顧如琢今日沒坐馬車，想來應當也不打眼。

於是他理了理襟正了正腰間掛墜，大踏步往長公主府上走去。

……

而沈玉芙早就能下地了，讓人拆下了腳腕手腕的紗布，正在院子裏看花。

此時黃昏，霞雲蔚。

長公主府上要說缺了什麽，也決計不會缺了花草。

住的這院落也很是雅致，隨著小道出了院子就是一大片花園。

在床上躺了一天，此刻太落山，晚風輕拂，正好出來走走。

若猜得不錯，這隻黑貓應該就是賞花宴上驚得沈明珠落水的“元兇”，而它現在在這花園裏撓花撲蝶勁頭十足，玩累了就在花叢中打個滾，出肚皮對人喵喵。

盛夏將白日拉得很長，憂心的事被拋之腦後。此刻在園子裏逗貓喂魚，也樂得自在。

晚風中夾雜著一兩聲貓兒的綿呼嚕聲。

輕著穿雲的手掌溫，風也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