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緲最是怕疼，一疼的眼淚就會忍不住落下來，止都止不住。

顧誡趕給傷口做好清理，從他懷中掏出一藥瓶，灑下前猶豫看了眼正無聲落淚的明棠緲，“有點疼，嫂嫂忍忍。”

金黃藥一灑下，明棠緲本無聲的落淚瞬間哭出聲，“嗚嗚，這就是你說的一點兒疼。”

疼到覺得自己的靈魂快要出竅了。

顧誡自責又心疼，將自己胳膊遞過去，“不如咬我？可以分散疼痛。”

明棠緲瞥了他一眼，立馬上咬去。

“嘶，你真咬啊！”顧誡沒想到作如此迅速，說咬就咬，微妙疼痛過後，又是鋪天蓋地的甜。

棠棠不抵和他親近了呢。

明棠緲流著淚狠狠咬，口齒不清道：“係你嗦要額咬的（是你說要我咬的）。”

顧誡的一顆心都快要一灘春水，現在別說是把胳膊給咬了，就算是要吃掉他一顆心，他都樂意掏出來雙手奉上。

等到腳上痛沒那麽強烈時，明棠緲鬆了口，眼眶紅紅，鼻頭也紅紅，小般潤的眼睛看著顧誡，嗓音還帶著哭後的嘶啞。

“天要徹底黑了，夜裏山裏也不安全，我們趕下去吧。”說著就要起。

顧誡一把將人摁住，直接將人拉到自己後背上，以背著的姿態朝山下走。

“嫂嫂要是不想要這條了，就盡管下來自己走。”像是知道心中所想，顧誡直接阻了明棠緲將要說出的拒絕的話。

明棠緲有點心虛，表現的有這麽明顯嗎，為什麽顧誡總能猜出要說什麽。

山路崎嶇，上來的時候明棠緲可是費了好大勁，然而顧誡卻將卻崎嶇之路走的如履平地，在背上竟是一點兒都不覺得顛簸，這寬厚結實的後背，莫名讓想起了八歲那年，也是遭遇了劫匪，也是被人一箭穿了劫匪的頭，那人也是這樣背著上山，將送回明家人邊。

一安全油然而生。

清冷月灑了一地，耳邊已經傳來蟲鳴，連先前覺得滲人的風聲都變得悅耳起來。

明棠緲道：“你的箭真好，是誰教的？”

本想問是不是顧老侯爺教的，但轉念想到顧誡在侯府的遭遇，想來顧老侯爺也不怎麽在意他這個兒子，趕轉了話鋒。

“自學的，嫂嫂若是興趣，我也能教嫂嫂箭。”

明棠緲還真有點興趣，不過讓顧誡教的可能顯然不大，“唔，再說吧。”

“嫂嫂近日可是得罪了什麽人？”

一句話讓明棠緲陷沉默，此次追殺，猜過對方是衝明家或者侯府來的，還從未想過是衝自己來的。

要說得罪的人，尹蕓算嗎？

可尹蕓一個婦道人家，又為人母，怎麽會想到讓自己上背上命的罪孽，還能聯係上外界殺手？

“嫂嫂是覺得這次的殺手不是針對你，而是針對你背後的明家或侯府。嫂嫂稍微點腦子就能想到，明家如今如日中天，正值聖寵，沒有傻子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和明家對著幹，侯府的顧沭北雖掙了實在功名，但在世家、重臣遍地的京城，沒人在意一個快要沒落的侯府，排除這兩點，此次追殺便隻是針對你。”

明棠緲心頭一，除了哥哥，還從沒有人會把一件事對分析的如此徹。

曾親如顧沭北，也不過是兩三句就把打發的事。

“我聽說侯府新進的那位姨娘是顧沭北在邊疆認識的孤，你不奇怪嗎，一個孤，是有多大能力和膽子，能救出被抓住的一軍主將，還在敵軍眼皮子底下，找人給重傷的主將醫治，可以說人脈廣，那麽認識幾個混跡在刀口浪尖的江湖中人，也不為奇。”

明棠緲心中已滿是震撼。

“嫂嫂又在好奇為什麽要這麽對你，你們本大路朝天各走一遍，大家分明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對嗎？”

明棠緲弱弱嗯一聲，“你是不是會讀心？”

顧誡失笑，“是嫂嫂表現的太明顯了，想不人猜出你心中所想都難。”

“可現在你是背對著我，看不到我的表，卻還是猜出了。”

顧誡挑眉，“因為我能想象的出你此時的表。”

明棠緲：“……”

“扯遠了，回歸正題，嫂嫂還不明白尹蕓針對你的原因嗎？”

“有想過，但總覺得可能不大，是想要我的主母之位？”明棠緲說完這個猜測，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讓一介毫無世支撐的孤為侯門主母？是老夫人瘋了還是顧沭北瘋了？

顧府就算是沒落侯府，那也是侯府，是皇家承認的侯府，從這一點上，就斷絕了讓尹蕓為主母的可能。

退一萬步講，就算不再是主母，侯府隻會娶門當戶對的繼室，而絕非是從妾室中抬升，若顧沭北真是鬼迷心竅非要讓妾室當了這侯門主母，就是在打全京世家高當家主母的臉麵，有較真的就會上奏褫奪了顧家的侯爵爵位，更甚者會直接驅離京城，代價之大，絕非侯府能承擔的起。

“你了解的多自知這不可能，但可不清楚這其中彎道，故而抱著極大希，覺得若是你沒了，再加上顧沭北對的，將升為主母，不過是時間問題。”顧誡淡道。

見明棠緲沉默，顧誡又道，“嫂嫂，侯府自從他們回來後，就不再是你悉的侯府，現在就敢趁你外出對你下殺手，你此次安然歸去，定還有更兇險的事，依我之見，幹脆將此事鬧大，以此事為要挾，和顧沭北和離，讓那人隨便折騰侯府去，你當安然地隔岸觀火。”

“嫂嫂您先前就名全京，也實在是不必擔憂二嫁，惜你的人，會一直等著你。”

明棠緲眼睛一亮，“你說的對，要鬧大，此事必須鬧大。”

顧誡也眼睛一亮，剛要開口，明棠緲的聲音就又傳來。

“我知道該怎麽洗李媽媽上的汙名了，必須鬧大！”

顧誡：“？”

次日，顧府。

大夫人打著哈欠巡院，看到不順眼的事總要嘀咕幾句，直到府裏的擺設都是滿意的，才心滿意足點頭，卻突然冒出來一群著黑戴著黑帷帽的人出現排一排。

大夫人嚇壞了，“你們、你們是何人！”

山青拄著拐杖從角落裏出來，笑瞇瞇，“大夫人莫擔憂，這都是府裏下人，準備給您表演個節目活躍活躍氣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