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夫人微舒一口氣，道：“還是您有算。外頭已經傳遍了，皆說顧姑娘不服薛姑娘，非要爭個高低呢。”

許太后眸中一閃：“外頭都傳遍了?”

許大夫人點了點頭，低了聲音：“太后，臣婦也正要請教您，外頭皆說顧姑娘比薛姑娘厲害許多，定是能穩穩地過一頭。這話，可作準麼?”

許太后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請諸位夫人來觀禮，不就知道了?”

*

許太后施恩，請小娘子們的本家和外祖家眷，在乞巧節來靜寄山莊同樂。

這消息傳來時，小娘子們正在園中玩投壺。

灼熱的夏被擋在郁郁蔥蔥的枝葉外，只留斑駁影，籠著花圃里的姹紫嫣紅。涼亭垂著帷幔，四角掛著艾草，阻隔了蚊蟲。正中的冰鑒里涼著冰碗和甜瓜，隨意取用。

“咻”的一聲，薛玉潤投出箭桿。

“中了!”趙瀅歡喜得幾乎要跳起來：“十發九中，湯圓兒，你好厲害。”

邊的小娘子們紛紛應和，還有些玩的馬不停蹄地湊到了薛玉潤邊，纏著教投壺的技巧。

薛玉潤邊珠圍翠繞，熱鬧不已。

等報信的宮說完太后的懿旨，眾人就更熱鬧了。小娘子們都放下了手中的游戲，嘰嘰喳喳地湊到了一起，相互揣測著娘親會帶哪個姐妹、哪個嫂嫂來。

唯獨趙瀅擔憂地看了薛玉潤一眼。

薛家只有嫡出的兩房。薛玉潤的爹娘是大房，早已去世。薛玉潤有兩個嫡親哥哥，長兄已經親，娶錢氏，和錢夫人是一家人。二哥哥去年跟著叔父叔母去了邊關，還沒有親。二房也有兩個兒子，只是長子尚未親，在都城的鹿鳴書院進學。次子年，跟在父母邊。

薛大夫人有孕，恐怕來不了。而薛玉潤的外祖家遠在邊關定北城，也來不。

這一次乞巧節，薛玉潤后的坐席上，不會有的娘親，不會有的親眷。

果然，薛玉潤沒有湊到人群里，只尋了個涼的角落坐下，一邊飲梅子，一邊吃小。

趙瀅坐到了薛玉潤邊，安道：“湯圓兒，你放心，我們家都會給你加油助威的。我阿娘日里念叨你，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但薛玉潤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人群中傳來一聲：“薛妹妹，你家這次誰來呀?”

三公主子急躁，很不擅長投壺。先前見到薛玉潤眾星捧月，已經很不高興，這回終于逮著了機會。

三公主這是明知故問，眾人都不傻，知道想借機說什麼。

有人悄悄地看向薛玉潤，眉心微蹙，更讓人覺得楊柳垂在的后，輕搖微晃，勾勒出幾分落寞。

薛玉潤正在猶豫要不要再去拿一碟小。

按理，今天吃了一盤小了，需得控制自己吃零的量。可是，這些日子不是在練箏就是在讀書練字，還沒忘了練舞強健，鮮能像今天這樣坐在樹蔭下優哉游哉地貪片刻閑暇。

而且，這司寢宮的小炸得確實好，外里，水飽滿，配上這新制的梅子更是一絕。

稍稍放縱一下自己，也無妨吧?

就連日夜練箏的顧如瑛，此刻都斗百草斗得正歡呢——雖然顧如瑛再三確認也會來才肯來。

然而，聽到三公主的話，薛玉潤只好回了手，想了想，道：“姑祖母?”

趙瀅一樂，三公主一噎。

其他人則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什麼落寞，背后還有個太皇太后呢!

總算沒人再，薛玉潤等了等，悄悄地給趙瀅使了個，在趙瀅的掩護下，拿了一碟新的小。剛要坐下，就聽德忠恭聲道：“薛姑娘——”

薛玉潤手一抖，差點兒把小給抖到地上去。

楚正則是專門來克的吧?

心里幽幽地嘆了口氣，把小放回去，像旁邊坐得極端莊地小娘子們一樣，面帶微笑地問道：“德忠公公，陛下有何吩咐?”

第21章

“談不上吩咐。”德忠忙道：“是陛下親自請了錢夫人的家眷，老奴正巧遇著您，便來跟您說一聲。”

薛大夫人就是錢家人，論輩分要稱錢夫人一聲姑姑。錢大夫人是錢夫人的嫂嫂、薛大夫人的娘親，也是薛玉潤娘親的閨中友。錢大夫人對薛玉潤極好。

許漣漪的手藏在袖中攥又松開。

皇上這是在給薛玉潤造勢呢。

“多謝陛下!”薛玉潤眉眼飛揚，很是高興：“那錢伯母多半會來。”頓了頓，又道：“不過，年初剛剛病愈，一日來回太趕了些……”

“那怕是不便來了。”話音未落，三公主便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二姐姐年輕，尚且要因為一個風寒修養這麼久，連乞巧節都來不，更何況年長的錢大夫人?”

就見不慣人人都圍著薛玉潤轉的模樣。

一點兒都不想讓薛玉潤得償所愿。

三公主頓了頓，譏諷道：“還是薛妹妹如此張，以至于一定要錢大夫人在場，才可以聊做安?”

聽聞這話，在一旁置事外的顧如瑛，看了眼薛玉潤。仔細地端詳薛玉潤的眉眼，確信薛玉潤看起來一點也不張。顧如瑛于是又恢復了漠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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