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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寵妻錄》 第42頁

但是沈沅卻毫都未那沈家兩姐妹的影響,也沒因著父親的冷待而失落,和碧梧在回揚州的途中一直都心甚悅。

碧梧這一路也難能快意了一次。

臨行前,沈沅便問了在船上都想吃些什麼,還在前門街買了花生糕、澄沙園子、糖霜玉蜂兒、歡喜團等各式各樣的點心。

二人乘船時,天雖然異常晴朗,但是運河上卻也時有微風拂過,碧梧和沈沅也都沒有暈船。

兩個人一路順遂地到抵了徐州后,沈沅還在徐州的館驛了一桌子的好菜,和碧梧飽食了一頓后,那夜也休息得極好。

揚州這日,暮四合,溽暑無存。

沈沅甫一和碧梧下了馬車,便見舅舅唐文彬已經在揚州城的拱宸門親自來迎了。

舅舅這日穿了的長衫,頭戴方頂包角巾,模樣看著和沈沅數月前剛離開揚州時沒什麼不同。

他的后還跟了兩個隨侍,手旁還牽了沈沅剛滿四歲的小表妹彤姐兒。

沈沅記得,剛離開揚州時,彤姐兒的烏發還沒這麼長,那時的雖然好,卻只能扎兩個總角。

現在彤姐兒的頭發,已經能綰些簡單的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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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都有些認生,盡管沈沅沒離開揚州前,彤姐兒最喜歡粘著,但是幾月不見,彤姐兒再見到時,眼神都充滿著防備。

沈沅這時不想起了廖哥兒,也有些擔憂那孩子的狀況。

唐文彬這時開口問道:“怎麼這次回來,瘦了這麼多…你父親對你怎麼樣?”

沈沅被打斷了思緒,只溫馴回道:“永安侯對我還算好。”

唐文彬一聽外甥竟是不稱父親,而是稱沈弘量為永安侯,心里便對沈弘量對沈沅的態度,大抵有了個數。

他知道兒家的面子都薄,既是被人退了婚,那心難免會不好,有些事,唐文彬不想對沈沅過多地詢問。

這揚州的鹽商,分為商和邊商。

邊商大抵都來自山西和陜西,這些秦商和晉商往往沒有揚州的商資產雄厚。(1)

而唐文彬的祖輩,都來自南直隸的廬州府,屬于徽商,亦是揚州的商。

他靠著低價收購這些邊商的鹽引,賺取高額利潤,甚至將一部分的鹽務壟斷,可謂是有著萬貫家財,千頃田地。(2)

而他們這些在揚州的徽商,也自是會互相扶持,唐文彬早年也做過揚州知府,雖然近年已經致仕,卻還是同在任的員頻有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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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唐文彬在揚州的徽商中,聲最高,也被推舉了徽商商幫的幫主。

他亡妻羅氏的母家,也是揚州當地不容小覷的鹽商。

所以沈沅自小的生活條件便格外優渥,到京師后,也從未過怯。

實則許多京中的世家姑娘,都沒沈沅見過的世面多。

——“我已經廚子,把你吃的那幾樣都提前備下了,你吃的五丁包里,也多放了好些筍丁,都是我特意命人一早給你買的。”

聽罷舅舅唐文彬關切且溫沉的話語,沈沅的心中一暖。

原先總覺得,自己在唐家像是個外人,從來都找不到什麼歸屬

可有了沈家那幾個人的對比,沈沅的心中也終于有了轉觀,也漸漸地對年時,自己的不懂事而產生了愧疚的心思。

養大的唐家,就是可靠的家。

——

小秦淮,妝巷。

斜織的細雨下,沈沅著一襲青衫,頭戴垂帶儒巾,獨自站在石橋上,一副氣宇清雅的公子模樣。

仿若是從水墨畫里走出來的人,可面容卻是稍顯憂郁。

這揚州一旦下起雨來,無論是生著苔蘚的青石板地,還是已經有些發霉的木樁,都仿若泛著鹽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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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耐著心中的悸,終是漸漸地闔上了雙眸。

想贖的人,竟是不見了。

而那個牙婆,也已不知所蹤。

不知那人是去哪家做了妾,還是被人賣到了秦樓楚館去當頭牌。

腦海中,亦驀地想起了兩人之前有過的對話——

“我答應你,等我一拿到嫁妝,就會穿男裝來贖你,無論那牙婆要多錢,我都會將你贖回來。”

“反正若是只有幾百兩銀子,你定是贖不來我的,媽媽一定會將我以最高價賣掉。要知道,花在我上的銀子,和用來教我琴棋書畫的錢,都不只幾百兩了。不過你若真的能將我贖回來,那便要對我同碧梧一樣好,不許偏向任何人…或者,你對我比對碧梧好也行。”

“這麼些年了,你的妒心怎麼還是這麼強,我就是同那胡家的姑娘走得近了些,你都要同我置氣個好幾日。”

“那我不管,在你的心里,最重要的、最要好的友人,永遠都只能是我一個人。”

思緒漸止于此,沈沅亦倏地睜開了的雙眸。

語氣,自言自語地念了一句:“蓁蓁,你到底在哪里啊……”

話音甫落,沈沅便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一把傘給罩住了。

天仍在下著雨,的心疾也頓時好轉了許多。

沈沅以為是去尋傘的碧梧回來了,剛要轉首去同講話,卻覺自己的周,仿若被某種冷冽且深沉的氣息纏裹得嚴嚴實實。

的心跳驀地一頓。

心中亦有了不好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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