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譚主任說了要辭職，琳瑯就覺得他跟自己有仇，幾乎每隔一個小時就要把去辦公室一趟。

一點事都能把罵個狗淋頭。

但琳瑯從當年留學的時候就學會了忍，有關學業和工作上的事，上級對發難，基本都是能忍的。

從辦公室出來，桌上已經擺著茶和蛋糕了，但這次不是同事買的。

小燕靠過來在耳邊低語：“剛才有個中年大叔到辦公室來啦，說是你爸爸，給大家買了好多吃的。琳瑯，你爸好帥哦。”

琳瑯笑了笑，然后問，“他人呢？”

小燕：“我說你去主任辦公室了，讓他等一會兒，估計去樓下了吧。”

于是琳瑯去了樓下。

花園里，來來往往的病人家屬，有的步履匆忙，有的神匆匆，也有的茫然焦慮。

父親就站在形形的人影之中，琳瑯站在緩步臺上，看見他負手而立的清瘦影。

他臉上掛著淡淡笑意，在看池子里的觀賞魚。

“爸爸。”

琳瑯上前，他。

趙柯回過頭來，對上略沒底氣的目。

不管琳瑯在外面如何獨當一面，在父母面前，總是克己守禮的。

趙柯笑著朝招招手，琳瑯便站在了他側。

“今天你凌爺爺給我打電話，說你才來兩個多月就要辭職了，凌爺爺很不高興啊。”

趙柯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毫沒有責備，倒有點像是在逗琳瑯。

小時候犯了錯，他也是這樣循序漸進的，先禮后兵。

琳瑯垂了垂眼簾，跟父親坦白：“是，我向譚主任請辭，被譚主任拒絕了。”

趙柯挑著眉：“就只是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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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瑯臉頰微紅，抿了抿，“被罵了。”

“罵得狠嗎？

“還好。”

琳瑯說完，抬眸和父親對視，“爸爸來找我，一定不是說這個。”

趙柯點點頭。

從辭職這件事，一定能引申出另外一件事，他直接問：“是不是又要走？是不是還要像過去那樣，聽到什麼風吹草就要自己做決定？”

琳瑯再次把眼睛低了下去。

不是不敢面對父親，是不知道如何面對他過于慈的目。

趙柯著天空，無奈嘆著氣，“怪我昨晚說話太難聽，是我的錯，如果因為我說的那句話讓你產生了要再次離開的想法，那爸爸給你道歉。”

“不是，不要道歉！”

琳瑯趕制止，不需要道歉，尤其不需要爸爸媽媽的道歉，承不起的。

“琳瑯，不過爸媽再怎麼生氣，總不至于到你以為的那個程度，你到底知不知道，當年你說走就一定要走，你媽媽有多難？”

說罷他搖了搖頭，“過去的事不提也罷了，但是爸爸希你不要再來一次了，你知道你對我和你媽媽、對這個家有多重要……”

“趙醫生！”

一個小護士急吼吼的跑過來，“趙醫生，29床病人休克了，您快去看看！”

“爸爸，您先等等，我得先去看病人。”

琳瑯顧不上父親了，轉就和護士往

電梯走，“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打了呀，您沒帶手機！”

“……”

趙柯看著兒匆忙的背影，許久，緩緩地轉過去，抬手眼角。

有那麼一刻，他覺得他是留不住這個兒的。

他做了幾十年生意，什麼風浪都經歷過，什麼樣的人也都見過，可是唯有琳瑯，他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大多時候他也不是很懂。

趙柯心生自責，或許不是不懂，是從來沒有站在的角度去替思考。

甚至，兒和時寧一直就在他們眼前，那麼多年他們都沒有察覺出那兩個孩子的異樣。

時至今日，趙柯才明白琳瑯和時寧的不是一朝一夕那麼簡單，就從能給他生一個孩子，就能斷定琳瑯對時寧用到底有多深。

推算時間，五年前時寧是在倫敦出的車禍，Lucas就是那個時候有的。

趙柯琢磨著，如果沒有那場車禍，如果時寧當時記憶沒有缺損，他和琳瑯是不是早就已經在一起了……

想著他和周冉曾經經歷過的那些艱苦痛，他真的不想孩子們再來一次了。

.

急救結束，病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琳瑯下樓去找父親時，他已經走了，只給留了一條消息：琳瑯，爸爸媽媽等你回家吃飯。

在蕭瑟的冷風中站了許久，琳瑯轉走回住院大樓。

這天下午沒有回家，下班后和小燕去看了房子。

小燕姑媽那套房子就在醫院附近，面積很小，二室一廳，但在一樓，還帶了漂亮的花園，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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瑯很喜歡。

“你要是覺得可以，今天就搬過來。”

小燕醫生格好，隨時都是嘻嘻哈哈的，親昵的挽著琳瑯的胳膊：“每個星期都有家政來打掃，房間都是很干凈的，你直接住就可以了。”

琳瑯也干脆，按照行直接給轉了三個月租金，“按理說一次要付半年房租的，但是你通融一下，等工作室創立完我就辭職了，所以暫時先住三個月。”

小燕很驚訝：“啊，你要辭職啊？”

琳瑯點頭，“嗯，我可能還是得回馬德里去。”

“不習慣國的生活嗎？”

“算是吧。”

從小區出來，小燕又帶琳瑯去悉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里是學區房，周圍配套齊全，治安也很好，走幾步就有治安亭，到都是天眼，最主要是離醫院近。

琳瑯請小燕吃了鐵鍋燉，兩個孩子興頭上喝了兩瓶二鍋頭。

最后琳瑯給小燕找了代駕把送回去。

下班時琳瑯就關機了，不想跟任何人聯系，喝完酒回到剛租來的房子，倒頭就睡。

第二天休，回醫院休息室收拾了一下，發現程時寧的腕表還在那里。

那天晚上從表帶上拆下來的那線最后還是沒能繞回里去，琳瑯覺得這大概就是天意，就好像，再也不是周冉最心懂事的兒，回不去了。

打算把表給程時寧寄回去，打開快遞件正準備下單，手機突然響起來，來電顯示是媽媽。

琳瑯心都擰了。

比起對父親的敬畏，對母親，有一種天生的孝順和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