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人多眼雜，喻淺示意厲應樓不要再往下說，要是被有心人聽去，死定了。

“淺淺對不起，我隻是太擔心你。”厲應樓語氣裏著幾分自責。

喻淺自然明白厲應樓的好意：“大哥，我心裏有數，而且，我從來沒對他存過任何幻想。”

一句沒有對厲聞舟存過幻想，讓厲應樓沉寂的眼裏重新燃起了。

他回想起那晚路燈下，喻淺撲到他懷裏的那一刻，風聲消息在耳邊，四周萬籟俱寂，他的視覺被固定一個環，這個環裏隻有，沒有外界。

抱著他，對他說了很多藏在心底的話。

說，一直喜歡著他，還喜歡了很多很多年……

這些年在厲家過得那樣不如意，反複被厲家的規矩磋磨，可對他的每一句告白，都是那麽熱烈坦誠，一定把他當唯一的信念吧。

可他呢？他現在又是在做什麽？

就因為親眼目睹被三叔染指，親耳聽到被三叔欺負，他每天就跟失了魂一樣，往日的意氣風發去哪了？

想到這些，厲應樓懊悔又自責：“我錯了。”

喻淺有些愕然，不明白厲應樓的緒為何會突然大起大落。

“大哥，你……”

厲應樓忽然看向，喻淺未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比起剛才，此刻厲應樓的臉看起來和了許多，他用自我打趣的語氣說道：“去國外待了三年，把自己都待傻了。”

喻淺聽糊塗了：“啊？”

厲應樓衝喻淺笑：“淺淺，是你讓我及時清醒，也讓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說完，厲應樓轉離開。

隻是走了幾步，他又回過頭，用很輕微的聲音對說：“淺淺，你再等等我，再等等……”

我會努力從爺爺那爭取到更多。

我會讓你徹底擺那個惡魔。

我會憑自己的本事保護好你。

剩下這些話厲應樓都藏在了心底，不說出來是怕喻淺太擔心自己，但他一定會一一將這些實現、做到，絕不辜負這些年來對他抑的慕和喜歡。

-

次日早上。

喻淺被敲門聲吵醒。

打開門，見是柳晚敏邊那個傭人，惺忪的睡眼瞬間打起神：“是厲叔叔回來了？”

一猜一個準，傭人點頭：“是，二爺回來知道這事後立馬去了祠堂，老爺子還沒起。”

喻淺：“南新醒了沒？”

“還沒，小爺還在睡。”傭人搖頭。

這個傭人算得上是柳晚敏的心腹，幫柳晚敏瞞了不事，至今沒抖落過一件，還算忠心。

喻淺提前跟這個傭人代過，隻要厲世錦回來馬上來喊，盼了兩天沒盼著，沒想到今天一大早回來了。

“你守著南新，他醒了也別告訴他，就算他知道了也別讓他去祠堂。”

喻淺說完進去披了件外套出來，神匆匆。

“爺爺遲遲沒置我媽，全是看在厲叔叔的份上，我先過去探探厲叔叔的態度。”

傭人忙問：“二爺要是不顧念以往的誼，夫人是不是兇多吉？”

喻淺想了下點頭：“可能吧，所以我要先確認厲叔叔的態度。”

傭人急紅了眼：“你一定在二爺麵前說說好話，多提提以前，夫人把希都寄托在你上了。”

喻淺剛邁下臺階，聽到傭人這話回過頭：“希越大，失越大，我沒那麽本事，盡力而為。”

說完，喻淺匆匆趕去了祠堂。

清晨的祠堂裏外是靜悄悄的，喻淺走近了也沒聽到吵鬧的聲音。

往裏走，被傭人攔住，屋傳來厲世錦的聲音：“誰來了？”

喻淺應聲：“厲叔叔，是我，喻淺。”

靜待了片刻，厲世錦的影出現在喻淺麵前。

相較於同齡人都走向發福的態，厲世錦這些年病藥磋磨，形高瘦，臉上雖有歲月的褶皺，但半點不出老相。

亞麻衫鬆鬆垮垮罩在他上，淡得出塵。

自香港回來後喻淺就沒再見過他，聽說他最近很回老宅住，在外麵也不知道做什麽，喻淺沒打聽過，也猜不到。

頷首喊道：“厲叔叔。”

厲世錦示意傭人讓進來，過門檻，厲世錦打量時說的第一句話是：“沒想到你全須全尾從香港回來了。”

喻淺回：“是我沒用，沒能被周家看上。”

厲世錦盯著喻淺看了好一陣，歎聲氣：“你能再回來我很高興，淺淺，不必說這種話。”

喻淺象征笑了笑，環視四周，卻沒看見柳晚敏的影。

厲世錦知道在找誰，直接告訴：“這兩天我沒回來，不知道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父親一貫刻板嚴厲眼裏容不得沙子，敏敏了些苦，我已經讓傭人送回去洗漱休息。”

喻淺的驚訝沒藏住，全在臉上了。

過來的路上想了很多措辭，不求厲世錦能原諒母親這次犯下的大錯，但求厲世錦能念過往分，離婚把人趕出厲家也好，別折磨。

“淺淺是不是覺得很驚訝？”

對麵厲世錦笑著問。

喻淺點了下頭：“我以為您會……”

厲世錦接著的話往後說：“以為我會大發雷霆，對敏敏手打罵發泄怒火。”

是，喻淺的確這樣以為的。

可能還要比以為的更嚴重，厲世錦瘋起來的時候狠，都擔心進來祠堂會看到滿傷痕的母親，好在這一切並沒發生。

厲世錦的態度更是讓意想不到的溫和。

“淺淺，我跟以前不同了，現在我更加懂得了珍惜邊人。”

厲世錦轉過，麵向祠堂上的牌位香火，“其實對敏敏，我早已虧欠太多，這次的事又怎會是一個人的錯呢，也有我的原因，是我疏忽對的關心，沒時常陪伴在邊，我的忽視是造這一切的源，我不怪，我隻怪我自己。”

喻淺靜靜看著厲世錦的背影，有種眼前人胎換骨的錯覺。

可又怕是他把惡魔的心思藏得太深，一切都是偽裝出來的假象。

“淺淺，來。”

厲世錦側過，朝喻淺抻了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