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錚材高大,此時醉了,大半的重量都在了林湄的上,林湄扶著他,格外吃力,將他放到臥室床上以後,林湄已經累得快要虛了。
從前陳啟醉酒時林湄也照顧過他,隻是陳啟沒有邢錚這樣高,扶起來也未曾這樣累過。
邢錚的酒品算好,喝醉之後並未撒酒瘋,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人們都說酒品如人品,他喝醉的模樣,倒是讓林湄對他的印象好了幾分。
林湄思量了一番,決定去給邢錚煮一鍋醒酒湯,畢竟那烈酒的濃度,靠著自然代謝,速度必不會太快,“你躺著別,我煮了醒酒湯就上來。”
二十分鍾後,林湄端了煮好的醒酒湯回到臥室,進來時隻看到邢錚坐在了臥室的沙發上煙,整個房間裏都是煙味,他角叼著煙,後背倚著沙發,眼睛向上看著,加之他額頭帶著傷,顯得這姿態既頹廢又墮落,有那麽一瞬間,林湄都不敢相信這是他。
林湄將醒酒湯放到茶幾上,上去奪了邢錚手中的煙,掐滅,“醒酒湯好了,喝完早點休息。”
“阿彥……”林湄剛將掐滅的煙頭扔到廢紙簍裏,一側的男人突然抱了,臉靠著的肩膀,脆弱地呢喃出了這個名字。
因喝了酒,他口吃比先前更不清晰,林湄隻約聽得到發音。
阿燕?阿?阿豔?聽起來仿佛是個人的名字。
“生日快樂,阿彥……對不起。”這一次,林湄又聽到了“生日快樂”與“對不起”。
蹙起秀眉,看邢錚這脆弱尋求安的模樣,不由得憶起了自己先前的猜測,難不真的被猜準了,邢錚今日又是傷又是頹廢借酒消愁,是因為他口中的這位“ayan”?
這人,莫不是就是校友會上那群人說過的,他心中的白月,傷他至深的人?這些線索串聯起來,倒是足夠人想象出一個故事了。
若真是如所想,那這位“ayan”在邢錚心中的地位必然不一般。
林湄倒對這位產生了興趣,曾看過一個說法,男人的墮落大都因為人,沒想到連邢錚這樣的人都逃不過這般宿命。
果真是,每個浪子的背後都有故事。
林湄雖對邢錚的過去產生了些興趣,卻也不會趁著他酒醉時套話,任邢錚在他肩膀上靠了片刻,便開始喂他喝醒酒湯,他頹廢至此,要他自己手喝自是不可能了,所幸他倒也配合,甚至稱得上乖巧。
看見平時翻雲覆雨高高在上的男人這般脆弱的模樣,林湄竟也生了幾分惡趣味出來,見他配合著,林湄像誇獎孩子一般說了句:“真乖。”
平素都是他同說這兩個字的,如今角對調了過來,林湄竟覺得有些痛快,大約旁人也想不到,堂堂邢總還有這樣一麵吧。
“再說一遍好麽。”男人突然握住了的胳膊,他熱切看著,隻是眼神依舊是迷離的,不像是針對,仿佛在通過看什麽人。
林湄猜想,應該是他口中的那位“ayan”,他竟然會為了一個人如此卑微,林湄放下碗,“你該睡覺了。”
都說睡眠能修複緒,此時的他便應該好好睡一覺。
林湄扶著起來時,男人突然彎下了腰,痛苦地捂住了胃部,他幾乎是瞬間便滿頭大汗。
林湄看到他的狀態,便確信了他是胃疼了,上不了床,林湄便先讓他躺在了沙發上,慌忙去找藥。
林湄不知邢錚的習慣,便隻能先拉開床頭櫃找,找了兩個屜終於找到了胃藥,來不及整理,先看了用法用量給邢錚吞了兩顆下去,這才回去整理。
回來整理時,林湄才注意到,邢錚的床頭櫃裏放著很多藥,林湄隨手拿了一瓶,瞟一眼卻被驚到了。
一整瓶的安定,活這麽大第一次見。
藥瓶已經打開了,林湄擰開看了看,裏麵隻剩了一半的量,也就是說,邢錚應該是有在服用安定片的。
驚訝之餘,林湄又覺得這狀況也算是正常,金融行業本就力極大,邢錚這樣金字塔頂端的人,要心的事多,夜裏會失眠也不稀罕,想必是醫生診斷後開出來的藥。
林湄繼續整理著,又發現了許多其它的藥,這些藥都不是家庭的常備藥,每一個盒子,都不認識,林湄好奇,拿起來一盒,包裝是純英文。
林湄看了藥名字並不認識,複又去看藥說明,上麵竟寫著“腎上腺素阻斷劑”,林湄一度以為自己翻譯出問題了,拿了手機搜索了藥名,出現了詳細的中文說明。
【α腎上腺素阻斷劑,可作用於高、焦慮和恐慌癥等。】
林湄放下了手機,回過頭,神複雜地看向了床上的男人,又是安定,又是這一大堆藥,他究竟有什麽問題?
林湄將藥放回到屜裏關上,再回到沙發前時,邢錚的麵已沒有方才那般痛苦。
無意間得知了他的“”,林湄對他的態度複雜了起來,凝了他許久,方才手去扶他,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和,“還疼麽,我扶你去床上睡吧。”
林湄將邢錚扶上了床,又為他蓋好了被子,在床邊坐了下來,目定在他上,許久沒有移開。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的男人睡過去了,隻是他似乎做了什麽噩夢,不斷說著夢話。
“對不起。”
“我也想死的人是我。”
“我知道,我永遠比不過他,你們每個人都他。”
“我隻配在見不得的地方……”
“阿彥,我應該死的。”
男人的聲音很痛苦,哪怕隻是夢話,林湄都能深切到他上散發出的悲涼,他反複說了好幾次“我應該死的”,林湄並不知他曾經經曆過什麽,想要安,卻覺得言語的力量蒼白,並無這樣的資格。
不過,邢錚這樣反複說著“ayan”,足夠讓林湄確認一件事,這個人對他來說很重要,經推測,應該是個人。
邢錚又了一聲這個名字,林湄看著他在睡夢中痛苦的模樣,輕輕笑了一聲。
抬起手來,覆上了他的眉心,將他皺著的眉頭平,聲道:“也會有人你的,以後要有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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