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僧人，一個形過丈大耳垂肩、僅是顎下余就有七層，面帶慈悲滿臉是笑。

另一個僧人細細高高瘦骨嶙峋，兩道霜染長眉隨風飄直落前，那層層疊疊的皺紋中似是積有千年愁怨般一臉苦相。

「聖尊再臨，聖皇親駕，須彌有幸同迎雙聖，真乃萬佛之盛景！」那笑面巨佛合掌一禮，側向一旁道：「兩位，請！」

「聖尊？」林季心道：「這自然稱的是尿子大師兄。可這名號又是從何說起？這『再臨』一語，又是從哪論起？

他口口說是前緣未了，也不知與這西土佛國到底有何淵源。」

尿子哈哈一笑道：「你這兩個小禿兒倒是乖的很，遠比你師傅老麻子懂事兒的多！」

說著，一步邁出直殿中。

林季隨之而，再一看時，那中大殿寬闊無比，一眼去足有三千丈！

四面牆壁連同棚頂上空，全由純金鑄造，就連地面都鋪著一層厚厚的金磚。

果真是金碧輝煌！

一道道薄如輕紗樣的雲霧四下瀰漫，一縷縷檀香之氣芬芳撲鼻。

大殿正中高高的立著一尊百丈巨佛，與此前所見大為不同的是，那佛像竟是背而坐，只能見得形魁梧法散落。

前方供桌上，也沒有什麼清茶果，而是端端正正的擺著個一尺見方的小盒子。

尿子毫不客氣的一直走到近前，在那兩片半丈大小的團上落坐下，輕飄飄的斜了兩僧一眼道：「我早就說過，佛，都是狗屁！須彌山也好，萬佛殿也罷，也該歸塵落土了。你這兩個小禿兒若然識趣，就此圓寂，我也懶得手。送你一世迴重生為人，也非不可。若是不然……」

尿子突而兩眼一立道：「便去碎痕虛空永世為蟲！」

對面兩僧同時站了住，長眉苦面的老僧合什立掌，面凜然道：「聖尊，素知你與佛門有隙，可那畢竟是早間恩怨。又是何必難為我等小輩？」

「我與南耶婆承自須彌，生死同源。這須彌山破不得，這萬佛殿更是毀不得！若聖尊執意如此，我等必然拚死一戰！」

「戰？」尿子冷聲笑道：「好啊！那就戰來！且看你這兩個小禿兒有何本事！」

呼！

話聲一落，尿子後猛的站起一道人影來。

青長劍，袖發飄然。

只是面目有些模糊，見的不太真切。

阿迦葉、南耶婆兩僧一見齊齊退後三步去，一個從袖裏掏出個紫金缽盂，一個從懷裏出串白念珠。一道道佛韻金層層升起，如臨大敵般兩眼瞪圓。

「聖尊！」兩耳垂肩的巨大佛急聲喚道：「當年舊事我等無力承擔，可這須彌聖地，萬佛大殿可是絕計毀不得！再說……您老苦轉世，法未復。僅以八境之力，怕也占不到什麼便宜！便是蘭庭再來，也難抵我等聯手之力！一旦山破寺毀，外界犯招來滅世之災，那被毀的可不僅是我佛門！聖尊，且要三思啊！」

「先死後生，不破不立！哪來的許多廢話！」尿子站起來，轉向林季道：「須彌因果，我自了卻，你且自行為之，從這出去便可直達山頂。」

「可這……」林季看了眼對面兩僧。

此時的林季已然天人九境，可面對那兩僧仍無十足把握，不知尿子大師兄又是怎地這般有竹。

「你去便是！」尿子說著，並指如劍往前踏出一步。

滄！

浮在半空的青虛影也同樣一步邁出，手中長劍悍然出鞘。

唰！

一道青芒照得滿室金黯然失，道道煙氣也立時消散一空！

「開！」尿子高聲大喝著隨手一點。

呼！

一道碩大無比的雙魚，自那青人影的腳下狂嘯而出，只一瞬間就鋪滿了整座大殿！一道道金浮空而起，麻麻的織橫錯，如同一張兜天大網，死死罩住方圓三千丈！

因果道韻？！

林季不由愕然一驚！

他自因果薄中悟道得法，從而步步如今。

卻沒想到，尿子大師兄的破道之法竟然也是因果！

這！

一時間，林季更為驚奇不已！

「走！」尿子急聲催促著，又往前邁了一步。

「好！」林季應道：「師兄當心！」說著，一步躍出繞過那尊背大佛，直向牆面走去。

以他此時的眼力早就看出，那同樣金碧輝煌的牆背後乃是一片空無。

咔嚓！

揚袖一甩，對面牆立時坍塌，明晃晃的出一條三丈寬窄的通道來。

兩側石壁平如鏡，一條斜而向上的臺階遠遠出，最在盡頭，一道白自天而下，徑直刺穿了層層淡紅的雲霞。

林季一步踏，剛走兩步，又甚為好奇的扭頭看了眼那尊背而立的佛像。

「嗯？！」

這一眼去，卻不由更加驚奇！

那佛的樣貌竟是他自己！

那一眉一眼，一一鼻，全與自己一模一樣！

若非那雕像上披著一件大法僧，頭頂上方又是禿亮，怕是都將錯以為這是哪個信眾為他設立的天神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季心中詫異，卻也不及多想。

順著石階連步往上，臨到盡頭十餘丈這才發現，那道劈天大劍落經，立著一刻滿咒印、漆黑如墨的大鐵柱。

鐵柱上七八道長鎖層層環繞，死死的纏住了一個人。

那人低垂著一顆亮的腦袋，全上下滿是污。

似是聽見了腳步聲越來越近，那人格外吃力的微微抬起頭來。

「悟難！」

林季一眼認了出來，一步躍出。

當！

剛到近，半空裏突而生出一道明如水的屏障來。

林季一頭撞上，那屏障好似湖面一般瞬間盪起道道漣漪。

「開！」

林季怒聲一喝，道劍飛出！

啪！

如葉落水般，除了震起的層層漣漪更多更之外，卻是毫無變化。

於此同時，道道鐘聲此起彼伏，忽近忽遠的破耳傳來。

「阿彌陀佛！」

道道鐘聲里，突而傳來一聲佛號來。

那聲音很是耳！

「林施主，許久不見。」

林季朝向聲音來，冷聲問道：「悟劫，你何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