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3章要那乾坤再造

去下河縣的兵雖然連夜啟程趕慢趕，但還是在第二天午後才到的鄭家的院子。

鄭怡明和母親當時並沒有離開，而是在於欣梅的幫助下就躲在屋外的一棵樹上。

親眼看到兵來搜查，並且還在村中宣揚鄭怡明欽犯的份和罪行，鄭母心中最後一幻想也終於破滅。

就這麼在樹上待到了夜，鄭家母子才從上頭下來，鄭怡明撕開院門上的封條，帶著母親重新走自家的屋院，院之後的鄭母已經泣不聲。

院裏還好，屋中翻得七八糟，桌椅傾倒鍋碗瓢盆都碎裂一片，家裏值點錢又方便帶的東西也全都被順走了，舍和畜棚中的家禽牲畜也都沒了，就連牛欄里的老黃牛也被牽走。

「他們哪裏是在搜人啊，分明是劫掠的強盜啊」

鄭母說話帶著哭腔，又不得不低了聲音，鄭怡明心中早有準備，但也很不是滋味，只不過這個從小長大的家是沒了。

「娘，咱們會回來的！」

「別說大話了孩子保住命就行了於仙子，活菩薩，求您帶我們母子去一個朝廷抓不到的地方吧，能夠姓埋名活得下去就行.」

鄭母轉對著又求又拜，趕忙扶住老婦人。

「鄭伯母您別這樣，我自當儘力。」

鄭母起之後還是又去了屋中，想著是不是還能帶走點什麼。

而此刻鄭怡明卻走到了於欣梅邊，他看了一眼手中撕下的封條，他也知道村中縣中都了有關他的告示。

「縱然註定背負污名，我卻也還想為自己的清白做一番抗爭，更還想出一口惡氣.」

「你想回平州教訓那些狗？」

於欣梅微微皺眉，直接對朝廷命出手真就很忌諱了，但是自己好像還慫恿人造反來著

「也不必驚他們，只是想在平州舊城頭留下些東西！就是不知道平州城的況對姑娘來說方便不方便？」

聽到只是這事，於欣梅眉頭舒展。

「這點小事沒什麼問題，咱們也未必需要今就去，挑個時間就行了對吧？」

「嗯，在那朝廷欽差離開前就行了。」

那邊鄭母又在低聲呼喚，讓兒子一起去收拾幾床被褥，鄭怡明便跑進了屋中。

於欣梅站在外頭深呼吸一口氣，看看有些沉的天空，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已經攤上大事了，王朝氣數豈是自己這樣的妖修能的。

不過恩公這樣的文弱書生，也沒有什麼造反的基礎，安頓好他們我再伺機離開他們的生活，之後他應該也會淡了念頭。

——

鄭怡明沒有抓到，但平州的科舉舞弊案終究還是要有一個結果的。

只不過這個結果並沒有一個公開的審理過程，在平州城於幾日之後張告示之時，有關科舉案件的卷宗和結案訊息都已經準備好了。

蒙冤的不只是鄭怡明，還有另外幾個考生，只是他們的節輕一些，只是有賄賂的意向卻也沒有做出實質舉，更無「倒打一耙」上告京城這麼荒唐的事。

即便如此，那幾個原本績也該是不錯的考生也得到了「適宜」的罰，繳納罰銀之後，終被剝奪科舉的資格。

可能在尋常百姓看來罰很輕，但對於那些書生而言也是何等的殘酷，只是他們嚷的冤屈更無人理會，到後來更是連冤屈都不敢了。

這一切對於普通百姓而言似乎算不上什麼大事，對於平州城似乎也沒有什麼影響。

城裏一切如常，沒有誰特別為了逃走的欽犯而擔憂，畢竟只是個書生，又不是什麼窮兇極惡的江洋大盜。

但影響畢竟還是有的，宿平客棧的生意差了很多，貢院外那條街上的書攤也不會再有手抄本的便宜書賣了，即便這幾天還是一直有書生來運氣。

似乎幾天過去，平州城明裏暗裏的一切都已經過去。

就連烏孫恆和金和尚也認為鄭怡明應該是不會再出現了，幫助他逃的或許是妖，也或許是江湖客。

這一天的夜晚，一陣風從遠方吹來，過了卓河又掃過舊城牆的灰塵，最終在城頭顯出一男一的形，正是於欣梅和鄭怡明。

於欣梅看看周圍，又看看天上，並未察覺到什麼特殊的氣息，心中也微微鬆了一口氣。

鄭怡明站在這舊城頭著遠**州城，城中央區域的一些樓宇高過城頭，但在這一代，城牆還是高過大部分建築，也足見當年城防也算是宏偉。

「鄭公子，給！」

於欣梅將一支筆遞給鄭怡明，後者接過筆之後，前者再次用長袖捲住後者的腰腹，隨後帶著他踏著風躍下城頭。

兩人形緩緩落下，鄭怡明深呼吸一口氣，直接在城牆上落筆。

鄭怡明神平靜又帶著嚴肅，一筆一劃竟有墨閃，彷彿要滲城牆部，即便是帶著他浮空的於欣梅都心頭暗驚。

隨著鄭怡明不斷寫下去，於欣梅漸漸覺出不對來。

「嗚呼.嗚呼」

周圍的風漸漸大了起來，原本還算晴朗的夜空也漸漸起了烏雲，一種模模糊糊的氣數變化在鄭怡明邊形，好似一個龍捲的中心

「隆隆隆隆隆」

烏雲翻滾著沉悶的雷聲，於欣梅眉頭鎖，想要直接帶著鄭怡明走，但看他此刻聚會神對外界一切毫無所覺的樣子，又咬牙堅持下來

直到鄭怡明最後一筆落下，氣數的變化在這一刻變得清晰。

「轟隆隆——」

雷聲也變得清晰，更是在雷霆響起的剎那，一鋒銳劍意盛起，劍意先至劍鳴後傳

「錚——」

聽到劍鳴聲的那一刻，白已然到了眼前，本不容於欣梅有太多的反應。

「不好，啊——」

於欣梅起渾妖力，袖中一把鰭扇打在劍上。

「當~」

一聲輕響起來的同時震飛了於欣梅和鄭怡明兩人，他們直接落到了地上，更是步履凌地退了好多步。

鄭怡明抓著筆，似有所地抬起頭，而於欣梅已經收回了袖子，就擋在鄭怡明面前，只是著鰭扇的手都有些麻了，氣息不穩之下妖氣都散溢出來。

「師父——」

烏孫恆幾下騰挪也已經到了一屋頂上，後面還有同樣以遠超尋常武者輕功速度而來的金和尚，城中的氣數變化是從剛剛開始就有了苗頭，以至於他們也趕到了。

劍仙懸於空中，剛剛的一劍僅作試探，但似乎和之前的手帶來的覺有些不同，了一銳氣。

不過比起這些，顯然劍仙的注意力在舊城牆上，看到上頭的留字，他終於明白了過來。

「好個妖孽，原來你真的不圖這書生的元氣.你圖的是王朝傾覆，天下大，自然氣數敗壞魔漲道消，好好好，好魄力，好算計，好險惡——」

劍仙縱然見過很多妖魔，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妖孽確實算是平生之最了！

烏孫恆和金和尚也看到了鄭怡明在城牆上的留書，同樣也是心頭巨震。

「鄭書生，勿要被妖魔蠱了——」「鄭施主，妖孽人心智，為的是禍蒼生，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於欣梅聽得也是笑了。

「我妖言蠱？那為什麼救他的是我不是你們？姓烏的，你不會又要說司之中自有定奪吧？」

烏孫恆被說得臉晴不定。

「還有你老和尚，念經嗚嗚哇哇吵得不行，你的佛法修偏了吧，禍蒼生的是我麼？難道不是平州衙門裏此刻正在尋歡作樂的人麼？」

於欣梅又抬頭看著空中那劍氣凌人的劍修。

「還有仙長你，高高在上見妖就誅，不用說，姓烏的這麼隨伱，一定是你弟子，我一個妖怪也看得出你們與修真得真道去甚遠！圭國氣數是自己敗的，若朝廷公允，得到出這事？」

「口齒伶俐巧舌如簧，只是今日我不會再放過你了！此妖不除蒼生，你們兩個也盡一份力吧！」

劍修話音落下，後浮現三道劍影，是用看的，於欣梅就只覺得渾發寒，這算劍意侵蝕過來了。

「我慧承伏魔聖尊神蔭，又道丹得仙尊點化，你敢我？」

這種時候於欣梅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半真半假唬人的話口而出，但似乎有些太過了，只聽得天空仙修笑了，就連烏孫恆和金和尚也毫無搖。

此刻不劍仙劍意極盛，老和尚上也有淡淡金浮現，雷閃耀之中，半空中浮現一尊若有若無的金剛像，並且正在變得越來越清晰。

此金像一出，於欣梅只覺得上彷彿到了火焰炙烤，也變得極為沉重，這老和尚的能耐讓又驚又怒，就連那劍仙也面詫異。

雖勝之不武，但同妖魔也無需講什麼公允！

「嘩啦啦」的一聲響起，怒目金剛從天落下，於欣梅一把推開鄭怡明，後者就似踩著風一樣了開去，但自己卻一時間有些避無可避。

「轟隆隆」

響聲和雷聲正好重合，無窮妖氣衝天而起，顯然於欣梅也沒有束手就斃。

「錚~~~」

劍亮起劍氣縱橫，宛若雷霆帶著呼嘯橫移。

於欣梅雖然起抵抗，但本就不擅長抗衡飛劍鋒銳，更是無法擺金剛佛的重。

只是幾下就抵擋不住，舉著法寶的於欣梅被一劍掃飛出去，妖氣被打得潰散，軀愈發沉重，人還在空中但又有劍一閃。

「呃啊——」

於欣梅慘一聲，劍已經穿口，鮮灑在雨中，整個人摔落在卓河邊.

「於姑娘——」

鄭怡明連奔帶爬到了河邊，正好看到於欣梅摔落下來，他衝到邊，抖著，臉上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於姑娘，於姑娘你怎麼樣.」

鄭怡明手想要替於欣梅拔出口的劍，但一到劍柄，子就抖極其痛苦。

於欣梅渾無力，心知今日已無活路了，或許這就是改變王朝氣數的代價吧.

「恩，恩公.我，我欠你的算還了.」

天空中的劍仙緩緩風而下，那邊的金和尚也念著經文走了過來，當然還有沒出手的烏孫恆。

「妖孽，你妄圖傾覆王朝禍天下，也是應有此劫，應有此報！」

劍仙的話聽得鄭怡明心中好似也被利劍刺穿。

於欣梅心中有恐懼，也有不甘，掙扎著想要一下卻無法做到，只有眼淚從眼角落，可惜此刻下著雨，於欣梅自己也不到，否則或許會為了自己能流淚了而有那麼一最後的喜悅。

「孫恆，你來斬下這妖孽首級，也算破了你的心結，之後此劍便贈予你了！」

一柄長劍飛到了烏孫恆邊，後者手抓住后不由走近於欣梅。

鄭怡明此刻攔在於欣梅前，衝上來想要抱住了烏孫恆卻也毫不能撼他，只是帶著他一點點向前，直到站到了於欣梅面前。

「法師，法師慈悲，此事皆因我而起，我去自首，我去認罪，求法師慈悲——」

那邊老和尚袖一甩，鄭怡明剎那間就踉蹌著後了幾步，隨後又被老和尚抓住了手臂。

「施主可前往高昌寺，以佛法化解妖氣同時躲避災禍.」

「你放開我，放開我.」

鄭怡明掙扎著卻本掰不開老和尚的手。

大雨中，於欣梅看著站在面前的烏孫恆，二者目匯，這一刻，約在二者腦海中浮現橋下爭丹的畫面，只是一個清晰一個模糊。

「沒想到，死在你手中」

於欣梅角帶著笑，看著那長劍抬起卻不見它落下。

「孫恆！」

劍仙平靜地聲音傳來，烏孫恆猶豫的劍終於揮落。

「不要——」

鄭怡明的呼喊中，長劍在半空中靜止，雨滴都彷彿慢了下來。

這是一種十分怪異的覺，彷彿時間變得粘稠，心念轉尚在萬流轉之前，而那劍修也在緩慢轉脖子，看向卓河上.

一艘小舟中，一個手持書卷的清須儒生走了出來。

「萬法從心起，空論樹下禪，道可以不修，經可以不念，但莫污濁啊」

易書元的聲音響起，烏孫恆的劍也破了於欣梅脖子上的皮，卻並沒有將之一劍削首。

只不過此刻不論是劍修也好，老僧也罷，乃至於欣梅和烏孫恆的注意力也都下意識到了那個走出船頭的儒士上。

易書元走到船頭，船夫為其撐桿固船，也讓他能夠一步走上岸，他沒有看向眾人，遙遙看向舊城牆方向，口中也念出那雨水沖刷都不掉的留書。

「為功名為富貴，寒窗十年不知苦，為黎民為社稷，一朝得悟心歡喜。

閱書習文為蒼生，壯志由心正乾坤，哪知寒秋霹靂起，烏雲墨倒是非，清白染污濁！

書生意死志難消，江山腐朽天地搖。

秋來百花落，冬至封雪霜，冰棱起戈矛，枝搖鑼鼓囂，凌寒花開，看北風呼嘯！

待春來雪消，要那乾坤再造！

——鄭怡明」

——

PS:本來今天想三章的，看來不行了，這章寫得太久了，這兩章字數多些，能算我儘力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