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早就準備好了。”謝瑯蒼白的臉上是一抹無奈的笑。

他示意明鏡往另一邊的書桌上看去，兩個已經卷起來系好的畫軸正在其上。

明鏡應了一聲，手上不急不緩地幫謝瑯包扎好傷口后，才開床帳起洗手。

也是這樣，衡月才看到那沾了鮮和藥膏的布條。

眉頭皺“你傷得很重？”

“是……”

“無事，再幾日就好了。”不等謝瑯賣慘，明鏡便直接拆了他的臺。

衡月頓了一下，忍不住出些笑模樣“謝二哥還是這般！”

才說完，又收斂了笑意，垂眸雙手絞在一起，似有些不好意思。

那邊明鏡正好打開了兩幅字畫，驚呼道“謝二！這你也舍得！”

謝瑯正在那聲謝二哥中怔愣，被明鏡這麼一聲回神來。

他笑道“托你好好照顧，務必保大小平安。”

“好，貧僧會的。”明鏡抱著字畫，滿臉鄭重。

衡月卻已經有些站不住了，小聲問謝瑯“那些……很貴重吧？”

謝瑯何其聰穎？衡月這般問，他馬上就明白是什麼意思。

當即笑道“沒有，不過是一些家藏……”

“也就價值個萬兩銀子吧。”明鏡再次打斷謝瑯的話，毫不猶豫出賣了他。

衡月驚呆“一萬兩？”

“沒有那麼多……”

“一副，一萬兩。”明鏡點點頭，對衡月道，“貧僧定保你大小平安！”

衡月實在無話可說了。

連看謝瑯都不敢了。

單看明鏡的態度，也能猜到那兩幅字畫的難得，怕是有萬兩銀子也難買到。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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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之前，謝瑯應是已經送出了一副……

這讓如何還得起……

大約是看站在那里，都糾結得像是想要當場消失掉一般，謝瑯嘆了口氣，請明鏡和小梅先到外室稍候。

“是我家對不起你。”人走了，謝瑯卻又說了這麼一句。

衡月不解看他。

“字畫不過是死，當年……若我母親想得開，賣一幅畫，便能救下衡嬸兒，也不必使你進宮這麼多年的苦。”

謝瑯越說聲音越低，“其實當年我已經勸服了，但那日早上醒來，你們已經全都走了……”

衡月驚訝地看著他，下意識擺手“不不，這沒有道理，我家中的事，如何能勞累你家……”

“我們已經定親了，親家出事，自不能袖手旁觀。”謝瑯聲音微啞，又得極低。

衡月驚訝“我們沒有定親！那是戲言！”

“不。”謝瑯說了這麼一個字，卻也不能再說什麼了。

畢竟……如今衡月，已經懷了皇上的孩子。

他別開眼睛，“我還是那般覺得，字畫都是死，人才是最重要的。三幅畫，換你平安，總歸是值得的。”

衡月睫抖得厲害，幾次開口，卻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事已至此，謝瑯將事與講得明明白白，衡月也不是個矯的人，此時再推拒也實在太假。

可言語的道謝，也始終顯得輕飄飄，便是之前和小梅準備的禮

，此時也顯得格外不夠。

但還是拿了出來“我繡的平安符……昨日佛誕日，我拜托明鏡大師幫忙開過了……”

“謝謝，我……很喜歡。”謝瑯眼睛一亮，接過那大紅的平安符，直接便放在了枕頭下面。

再看衡月時，謝瑯臉上多了些真切的笑意，“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月兒，不必覺得虧欠我，是我……一直對不起你。”

衡月沒有再說什麼，屈膝鄭重對著謝瑯行了一禮。

“別多留了，快些走吧。”謝瑯開始趕人。

他將明鏡進來叮囑了幾句，又與衡月道“明鏡擅醫又會武功，你亦可相信他。”

“好。”衡月抿，帶著小梅，又對著謝瑯和明鏡一一拜過。

離開之后，明鏡安排兩人坐上馬車，又與衡月道“直接離京有些顯眼，咱們先回無垠寺轉一圈。”

衡月自然沒有異議。

與此同時，宮中。

李得勝匆匆而來，向楚今安回稟道“皇上，昨日來的那和尚又來了。”

“還是他自己嗎？”楚今安淡聲問道。

李得勝連忙道“還有兩個小沙彌——”

楚今安手中的筆一頓，人卻馬上站起來“去！將人給朕堵住！”

“是衡月姑娘？”李得勝有些不敢相信。

楚今安卻格外篤定“是，一定是！”

但等圣令到了謝瑯府上的時候，衡月已經離開了。

“還好還好，奴才使人跟住了……頭兒，您怎麼親自來了？”暗中守著謝瑯府邸的小太監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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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

李得勝沒空搭理他，問清楚跟著的人做的標記，便尋了過去。

一路到了無垠寺后，那標記卻凌起來，很快，李得勝找到了跟著衡月的暗衛。

“頭兒……這里人實在太多了，那馬車七扭八歪，就，就跟不上了啊！”暗衛屈，卻差點氣死李得勝。

他踹了這暗衛一腳，心道若那馬車中真的是衡月，這小子便死定了。

飛快的進宮回稟給楚今安后，李得勝小心說道“奴才問過了，馬車確實是進了無垠寺……”

“寺廟，出家，和尚。”楚今安冷笑一聲，將手中斷兩截的筆一扔，起往外走去，“傳朕旨意，將無垠寺給朕封了！”

“皇上，這，怕是不行呀。”廖忠連忙勸道，“無垠寺是京中大寺，如今又是佛誕日，百姓眾多，如何能封？”

“不封，便又要跑了！”

楚今安咬牙切齒，“好個謝瑯！”

昨日便是因佛誕日，他明明發現了那和尚，卻沒能跟著深查。

今日又是這般！

而且！

衡月去探傷的謝瑯，竟也狠心不肯回宮看看生死不知的自己！

楚今安氣的很，氣到已經不想去分辨自己為什麼要生氣了。

他只知道，自己此時只想將衡月捉回來，關起來也很，綁起來也很，總歸要讓學會什麼乖！

就要讓，留在他邊，再也不能離開！

楚今安不聽勸阻，一意要封了無垠寺到時候，衡月已經抱著包袱，牽著小梅，跟著明鏡一切跌跌撞撞從無垠寺后山直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