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車庫前,李佑賢回吩咐司機,“廉叔,今天有點反常,麻煩您看點兒。”
“好的。”
廉叔載著陳巧月去民政局。
疊坐在後座,膝上擱著一只馬仕康康包,支著車窗,百無聊賴地著車窗外。
廉叔有意試探心,彬彬有禮問,“小姐,下午辦完手續,您是想去逛街還是想回家?先生已經差人給您定了下午茶點心。”
“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
懶洋洋應了聲,眼珠子轉一轉,“……今兒晚上呢?吃什麽?”
“今兒晚上定了榮記,府菜,先生說您吃。”
“不不不,”陳巧月話都沒聽完就搖頭,“我今晚想吃法餐,換一家。”
“好嘞,待會兒停了車我就打電話。”
“他一般幾點下班?”又問。
“一般是九點多。”
“哦,那餐廳給我定七點鐘,”陳巧月往後深深倚進靠背,笑瞇瞇地,“麻煩您告訴他,務必準時到,遲一秒鐘我跟他沒完。”
廉叔心裏把汗。
大小姐果然是心欠佳。
駛到民政局,廉叔把文件給陳巧月,跟齊潤彙合了,又把他倆送到指定的工作人員那裏,這才回到室外打電話。
高級法餐廳一般都得提前定位,但廉叔有的是辦法,順利定了國貿那家76層雲端觀景法餐廳的靠窗座位,又打給李佑賢,如實相告:陳小姐心是真的不太好,晚上又是換餐廳又是定那麽早時間,怕不是故意整他呢。
李佑賢只說,隨去吧。
故意鬧騰他,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辦完離婚證,齊潤還熱絡地跟廉叔打了聲招呼,這才離開。
賓利重新駛向別墅區,廉叔從倒車鏡看後座人的臉,大小姐臉上松快了幾分,仔細端詳了一番那結婚證離婚證,兀自嗤笑一聲。
心想,得,26歲,事業上一事無,但集齊了兩個紅本本。
因為齊家這攤子事兒,那創建獨立設計品牌的事業進程也耽擱了。
改天再說吧,現在要專心對付李佑賢。
回到家,吃了午飯,睡了個午覺。
再醒來,下午茶已經送到家裏了,眼罩都沒摘,就那麽頂在腦門兒上,歪到窗前沙發裏,一手端著致的瓷盤,鈴蘭銀勺一點一點往裏喂。
那吃相,特別懶倦,有一搭沒一搭地,好像是在說湊合著吃吧。
跟著下午茶一起到家裏來的還有位廚師,萍姨。
萍姨擅長做各類甜品,這時候就試探著問,“小姐,不合胃口嗎?烤箱裏還有一道桂蘋果杏仁費南雪,要等十分鐘。”
陳巧月點點頭,過了一會兒才問,“……有打包盒嗎?我要帶著,待會兒逛街再吃。”
“有的有的,這一道是按照先生給的譜做的,保準是您吃慣了的味道。”
陳巧月沒再應聲,眼著窗外。
拱形落地窗正對著前院花園,裏面一叢叢玫瑰開得正盛,夏日午後刺眼,能聽見蟬鳴,一聲接一聲,不停歇。
日稍微減弱一些的時候,陳巧月出發去購。
擱平常,各大奢侈品品牌出了新款,SA一定會給送到門上任挑選,一般是隨意翻看,都買,但是不一定都用,于是在陳家宅子裏,的帽間最是寬大華麗,到了換季的時候,要淘汰一批看不上眼的,小姐妹們一個個跟進貨似的,樂顛顛來家裏挑選,選了滿意的就直接帶走。
偶爾,還會帶著小姐妹勇闖時裝周,人家網紅都是去拍照打卡,則是去買買買,還跟不中年富婆了朋友。
賓利在地下車庫停好,理了理頭發,傾出一指警告廉叔,“不許來打擾我,我要在這裏待到九點鐘,讓你家先生幹等我兩個小時。”
“……那領證的事……先生一會兒就來找您了。”
“我不跟他領證,你讓他下班直接去餐廳等我。”
廉叔只能點頭,避開視線,拿出條毯子,“小姐,晚上降溫天兒涼,您可以帶條毯子。”
這話是面的說法。
實際是,陳巧月此時的著裝在他這個中老年人看來實在過于暴。
碎布樣式的小吊帶,下面是件包的小短,那麽短,還要在側邊開一點叉,簡直讓人的眼神無可落。
陳巧月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披上了毯子。
商場裏冷氣太足,可不想閑逛一陣兒還要冒著冒的風險。
百無聊賴逛了一圈,進了常去的那家容會所,讓對接的那位客戶經理人幫忙找了間休息室,一覺睡到七點。
這時,李佑賢已經到了雲端餐廳。
廉叔老老實實代:陳小姐說不喜歡今兒的日子,要改天再領證,為了故意惹您生氣,這會兒正待在商場裏頭呢,預備晾您兩個小時,九點鐘再過來。
李佑賢等了半個小時,擡腕看表的時候,腦海裏電火石一閃,突然意識到不妙。
陳巧月若要故意晾他,肯定不會提前知會廉叔。
于是,立刻驅車趕往商場。
正是人多的時候,他單手兜,一層一層地找。
商場裏逛街吃飯的衆人,能見到一個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高大男人,疾步在各樓層間穿梭,同時,商場廣播還在一遍一遍播放:
“陳巧月小朋友,聽到廣播,請您立刻前往B2車庫A區,您老公正等著您。”
整整一個半小時,完全沒找到人影。
電話幹脆是關機狀態。
李佑賢心急如焚,能打的電話都打了,方慈、姜糖,還有其他的小姐妹,平時常去的地方,統統都說這兩天都沒見著。
甚至打給了TOK的老板,老板下樓轉一圈,說這會兒場子還沒熱,也沒見到陳大小姐。
回到車裏,李佑賢坐到後座,點了兒煙,肘支著車窗框。
煙霧緩慢升騰,他眼睫低著,呼吸還是緩不下來。
駕駛座廉叔回頭安,“陳小姐有意鬧別扭,應該不會跑太遠,份證件都在我這兒,出不了這京市。”
李佑賢眉頭鎖,摘下眼鏡了鼻梁。
他還在想,到底能去哪裏?
廉叔又道,“陳小姐肯定不會在戶外,我已經打了幾個電話,派人去各個俱樂部看看。”
“……怎麽不會在戶外?”
李佑賢心不在焉問一句。
“陳小姐今兒穿的,小吊帶小短,我特意給了一條毯子,但咱這兒溫差大,晚上戶外還是涼,應該——”
話沒說完,李佑賢說了個地址。
FIX。
FIX是老牌夜店,以前是宋裕澤那幫人常去的地方,燈紅酒綠,喧囂吵鬧。
時間還早,舞池裏人不多,陳巧月靠在吧臺,跟調酒小哥眉來眼去了好一陣子,施施然喝了兩杯加冰威士忌,微醺了,也熱了,剛好場子重新暗下來,音樂響了,門路扭進去,站到那中央。
有著天生的樂,跟著節奏扭得松弛隨意,看似漫不經心,但渾上下都是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的傲慢矜勁兒。
茂的長卷發一下一下晃著,輕輕打在.的背上,比例極好,腰比是讓人看一眼都要咽口水的程度。
一眼即知,是夜店常客,會玩且玩得開。
隨著鼓點逐漸集猛烈,一波一波攻擊人的耳,搖頭發的節奏也越來越快,所有一路螺旋攀至頂峰。臺上的樂手帶頭吹口哨,手一撈,將整個薅了上來。
節奏強勁的電子合樂再度起調,先是緩慢和的靡靡之音,拍著自己大打節拍,另一手著面前的立式話筒,手法極盡,仿佛那是個活。
這才九點出頭,FIX場子已經炸了。
燈迷離,以閃瞎人眼的頻率瘋狂閃著,熱氣混合著各類香氣混沖撞著,在這舞池蒸騰。
整個場子忽明忽暗,不能完全看清舞臺上的作,但這讓臺下的人更加瘋狂,尖著歡呼著,燈再度亮起,背對著臺下彎下腰,掌心著自己的,立式話筒被斜扯過去,飽滿的微微啓開。
李佑賢剛進到FIX一樓,就聽到一聲拖長了尾音的,在整個大廳回,帶起一陣狂熱的吶喊。
他沒聽過別的人怎麽,但這一聲,太悉了,他腦子瞬間空白一片。
他知道玩,太知道了,以前就是這樣,喜歡跳喜歡蹦,但很這麽過火。
FIX的安保在前面開道,他遙遙地就看到舞臺上那一抹的影,這時候李佑賢整個人已經失了神志,大步走過去站在臺下 ,手臂一,將攔腰薅下來。
燈停了音樂也停了。
衆人一臉驚詫莫名,看著剛剛還在舞臺上蹦的歡快的孩被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抱在肩上弄走了。
那男人戴著眼鏡,看氣質,端的是溫文爾雅文質彬彬,怎會如此?
陳巧月不停捶打他的肩背,喊著狗男人放開我。
沒再乘車,任如何捶打,李佑賢都巋然不,就這樣抱著去了旁邊的酒店。
那裏常年為他留著一間套房。
陳巧月新鮮,膩了每次都在他家約會,倆人以前時不時在外面留宿。
這架勢著實有點駭人,差點驚了酒店的保安。
上了電梯,進到套房,李佑賢把丟到床上,閉眼做了幾個深呼吸。
相較于他的盛怒,陳巧月倒是冷靜下來了,索甩掉高跟鞋,著嗓子道,“幹嘛呀李佑賢?生這麽大氣?”
李佑賢就站在床尾,死死盯著,結咽數次,,一言不發。
僵持的時候,有滴哩哩刷房卡的聲音,誰都沒有去理會。
過了不幾秒,一個帶著笑意的男聲近了,“嗨,陳小姐,我來了。”
一個穿著西裝的金融男尋到主臥來,先看到了床上的陳巧月,臉上立刻笑開了花,“哎喲,您都躺這兒了?對不起,來遲了。”
話音落了,轉過視線盲區,才看到床尾不遠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單手著兜。
李佑賢看著床上的人,盛怒之後是極度的平靜,他漠然地開口,“怎麽回事?”
陳巧月沒說話,那金融男倒有自覺,忙幫著解釋,“我贏了陳小姐開的游戲,這不,來赴約了,哥們兒,現在這是——”
話沒說完,被李佑賢揪著領子,魯地拖著,拖回門口,一把扔到門外,關了門,上了鉸鏈。
再回到臥室,李佑賢慢條斯理擰松領帶扯掉,又褪了西裝外套,一褶一褶挽袖子,坐到床旁單人沙發上,點支煙,極平和地說,“陳巧月,一兒煙的時間,你好好跟我說清楚。”
陳巧月倚著床頭,攤攤手,“我沒什麽要解釋的。”
李佑賢甚至微微笑了一下,“把我們的房卡給別的男人,你沒有什麽要對我代的?”
“我們有什麽關系嗎?需要對彼此負責嗎?”
“沒有是嗎?”
“沒有。”
李佑賢沉默兩秒,點點頭,起,不容分說一把將抱起來,攜著弄到洗手間洗手臺上。
他打了巾,鉗著下頜去拭那已經有些淩的口紅。
陳巧月憤憤瞪著他,“你繼續問啊,我有好多可以回答你的呢。”
“我沒什麽問題了。”
李佑賢口吻淡漠。
與他的表語氣截然相反的是他的作,手一落,抓著短開叉的地方暴力撕開,那一瞬手背青筋暴起。
撕啦一聲,短被扯兩半。
他一句話都沒再說,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而後是陳巧月的悶哼。
李佑賢面稱得上平靜無波。
一陣完全沒有收著力道的連續撞擊。
他虎口卡住下,迫使擡起頭來,“現在呢,我們有關系嗎?”
陳巧月惡狠狠地回答,“沒有。”
李佑賢表一點兒沒變,他其實本不需要的回答。
但過去這些年,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學會了怎麽伺候,于是明明是懲罰一樣的舉,不大會兒,陳巧月卻開始哼唧起來。
這更讓崩潰,惱怒地罵道,“狗東西李佑賢。”
這個她以為是她的未婚夫的男人,從她第一眼看到他就愛上了他。沒想到他一次次接近她,卻是為了報複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他害得她被童家退婚,害得她成為整個杭州城的笑柄,他讓她從此在愛與恨中掙紮...... 他知道她是無辜的,但是既然她是童彥卿的未婚妻,就注定她要成為他手中複仇的棋子,接受這種種的折磨。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沒有心的人,直到看到她眼中的恨意,他才知道自己錯了。原來不知不覺中,他的心已經遺落在她的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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