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到醫院的時候,殯儀館的車已經到了。
工作人員抬著蓋了白布的擔架從邊經過。
白布下,是繼父謝建國冰冷的軀。
昔日說一不二的一家之主,被病魔折磨了5年,已沒了從前的魁梧高大。
溫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
臉上的神淡淡的。
看不出一悲傷。
可溫暖的心里前所未有的輕松。
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醫院。
公寓。
殯儀館。
接下來的幾天,溫暖忙的團團轉。
空回了趟公司,溫暖再回來,剛進門就被兩個人堵上了。
“溫暖,見到九爺了嗎?有把邀請函拿給他嗎?”
“對啊,九爺有說什麼時候到嗎?”
謝明瑞。
謝媛媛。
溫暖異父異母的繼兄和繼妹。
謝建國一家是幾年前才遷來帝都的,在權貴豪門如過江之鯽的帝都,充其量就是個普通人家。
可巧的是,帝都金字塔尖上的頂級豪門,也姓謝。
塔尖上的謝家是本家。
而謝建國一家,是旁的不能再旁的旁支。
溫暖搖頭。
謝明瑞一臉狐疑,“溫暖,吊唁的邀請函,你是親自到九爺手里的嗎?”
“當然不是。”
謝明瑞怒氣頓生。
溫暖冷笑,“你以為謝總是誰想見就能見的著的嗎?書幾十號人,平日都只跟項特助匯報工作。邀請函我給項特助了,至于項特助有沒有拿給謝總,謝總會不會來,我不知道!”
一句話,懟的謝明瑞啞口無言。
生怕溫暖一個孩子家家的不靠譜,葬禮第二天他特意去過一次謝氏,想要親自邀請謝九爺。
白貌大長的前臺笑容明麗,說出口的話卻拒人于千里之外,“謝先生,boss的預約排到下下個月19號了。幫您排20號上午9點您看可以嗎?”
20號?
20號老頭子的百日都過了,黃花菜都涼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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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瑞鎩羽而歸,再度把唯一的希寄托在了溫暖上。
可如今眼看著,是沒戲了。
溫暖輕嗤。
那張邀請函,謝明瑞拿給不過幾分鐘,就被丟進垃圾桶了。
繼父能攀上謝家人,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
謝明瑞哪來的臉,覺得自己能抱上謝九爺的大?
抱上謝九爺的大以后呢?
繼續在家里作威作福,榨和媽媽?
想吃!
堂上是繼父的照。
堂下是往來的賓客。
周圍一片安靜,連空氣都是死氣沉沉的。
可是一想到過了今天,媽媽就能走出謝家這個牢籠,就能徹底解了。
溫暖心里前所未有的舒暢。
一遍又一遍的鞠躬道謝。
送走一批又一批的賓客。
溫暖有種臉快木了腰也快斷了的覺。
趁人去了趟洗手間,再出來,溫暖腳步一頓。
正聽到和媽媽的名字。
聽聲音,是跟謝家往來切的幾家。
“都說來夫妻老來伴,老話兒一點都沒說錯。溫夫人和謝總雖然是半路夫妻,可這些年對謝總真是沒的說。如今謝總這一走,可苦了溫夫人母兩個了!”
“可不是嘛……這才多久啊,溫夫人又瘦了一圈兒。您再瞧謝家那兩個,還是謝總親生的呢,不但瞧不出憔悴,還一個個眉開眼笑的,就好像辦的不是喪事是喜事兒似的。”
“好在溫暖已經工作了,溫夫人離開了謝家也有個依靠。”
“離開?難哪……你等著看吧,怕是沒那麼容易。”
“……”
話語聲遠去,溫暖不由握了下拳。
父親去世的早,6歲那年,媽媽溫素心嫁進了謝家。
這麼多年了
,媽媽與其說是謝家的主人,倒不如說,是謝家的保姆。
人死了,媽媽和繼父的婚姻關系已經終止。
至于謝明瑞和謝媛媛,別說他們不是媽媽生的。
即便是,謝媛媛已年滿18年了,媽媽的養義務也結束了。
想賴上媽媽?
門兒都沒有!
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已是傍晚,葬禮徹底結束。
溫暖再到客廳,到一片空曠。
說話聲響起,溫暖循著聲音走向一樓主臥。
眼前的畫面讓溫暖里的全都涌到了頭上。
溫素心坐在床邊。
被謝明瑞和謝媛媛一左一右的堵住了去路。
床頭柜前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像是被人一腳踢翻,服灑了一地。
謝明瑞臉不虞,“媽,您都這把歲數了,離開謝家您能去哪兒?雖然爸走了,可我們都當您是親媽的,您在家帶帶孫子孫天倫之樂多好啊,我爸就是在天上看著也能放心啊。”
“而且玲玲也快生了,這人生孩子,一只腳踩在鬼門關上,我還指您到時候搭把手,伺候玲玲坐月子呢。……再說了,媛媛才剛上大學,你這時候離開,怎麼辦?”
頭發染得藍紫加的謝媛媛笑著去拉溫素心的手,“媽,雖然您和爸是二婚,可這麼多年,我們兄妹都是您拉扯大的,我們一定會好好孝順您的!您就留下來吧?”
形瘦弱,仿若一陣風吹過來就能把吹走了。
可溫素心神堅定的搖頭,“我已經想好了,我要離開!”
一句話,兄妹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沉了臉。
這麼多年,謝家全靠溫素心這個后媽打理。
謝明瑞要買房買車,父親猶豫,可只要在溫素心面前訴訴苦,溫素心礙于自己的份,生怕傳出去是這個后媽刻薄了繼子繼,吹吹枕頭風父親就答應了。
謝媛媛學習不好沒考上大學,也是溫素心聯系中介幫找的國外大學。
就連老頭子肝癌晚期那5年的辛苦,都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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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下來的。
每每去醫院,父親病房里那些病友你一言我一語,全都是讓他們好好孝敬溫素心的。
醫生也說,肝癌晚期的病人最多也就幾個月,能活一年都算好的,父親活了五年才去世堪稱奇跡。
既然是奇跡,那創造奇跡的溫素心,自然要留在謝家才行。
謝明瑞有個三歲的兒,老婆玲玲懷孕7個月,再有兩個月就要生了。
等玲玲生完孩子,溫素心要伺候月子、接送孫、照顧孫子。
家里這麼多需要的地方,這個節骨眼上,怎麼能離開?
話到邊沒好意思說,謝明瑞一回頭,正看到門外的溫暖。
當即一喜。
“小暖,快進來啊……”
謝明瑞笑著上前拉溫暖,被溫暖避開。
肩而過,淡淡的香氣從鼻尖過,盤旋許久都不曾消散。
那是獨屬于溫暖的香。
比老婆香。
又沒有外面那些人的勁兒。
多了幾分純。
襯著溫暖那張清冷絕的臉,勾的人格外心難耐。
謝明瑞忍不住深嗅了幾口。
再轉,目含笑的落在了溫暖臉上,“……小暖,爸走了,可你和媽還是這家里的一份子。你放心,哥會孝敬媽,也會好好照顧你的。”
“好好”兩個字刻意加重,覺到溫暖的瑟,謝明瑞臉上得更甚。
溫暖有種毒蛇信子從胳膊上掃過的黏膩惡心。
“我不同意!”
溫暖環顧一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
“我不會讓我媽再留在謝家!”
“絕不!”
推開謝明瑞,又開謝媛媛,溫暖扶起媽媽。
手心里扶著的胳膊纖細的麻桿一樣,手冰涼。
溫暖安的摟了媽媽。
從前是媽媽的肋。
如今,是媽媽的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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