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施鑫。

杭敬承只是略一斂眸，沒有任何減速的意思。

地圖上，青城只是個六千多平方公里的城市，公路河流錯。

他忽然想到上個月的事。

調轉車頭。

也就差不多在這個時候，陸敏把電話回撥過來。

鮮流如此脆弱的緒。

他雙手捺著方向盤，聽給自己報地址，手背青筋突起，掌緣毫無，連自己都沒察覺。

一路疾馳到了家小區門口。

陸敏就站在門口等著。

小區路燈很矮，白燈灑在上，遠遠看著，像一片敗落蝶翅，隨時可能被卷進蕭瑟秋風里。

汽車停在邊，砰地一聲，杭敬承關上車門走過去，一邊上下打量確認安全無虞，一邊扯住袖口外套。

陸敏臉慘白，眼眶鼻尖都泛紅，看見他，第一句話是：“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對不起。

讓你擔心了。

杭敬承一路上想了許多，關于為什麼半夜忽然跑回家。

然而第一句話竟然還是道歉。

因為讓他擔心了。

要多委屈，要多小心翼翼，才會在這種況下，第一時間跟別人道歉。

杭敬承一言不發，眸烏沉，遮住陸敏前大半燈，仰著頭，只瞧見他冷的下頜線。

放在外套兜里的手攥襯料。杭敬承將外套披到后，攏了攏領口，“沒有對不起，敏敏，我找到你就好了。”他音疲憊喑啞。

“回家吧。”

“我們。”

他牽起的手，手指冰涼，不似活人的溫度。

陸敏站在原地不。

剛才在這里想了許多。

杭敬承回頭。

“你知道嗎，我們結婚的時候，我爸媽從你家人手里拿了八十八萬。”陸敏說。

杭敬承一滯，隨后搖頭。

陸敏一時無話，沉默地看著他。

他掌心溫熱，寬厚熨帖，剛才非常想要見到他，然而現在見到，卻不敢靠近他了。

“你想要他們把錢還回去麼？我先墊上。”杭敬承略彎腰，一手撐住大，與視線平齊。

他已經做到最小心、最溫了。

可越發覺得難過。

“不要，其實我手頭還有點錢。但是我不想替們墊付。你也不想回杭家對不對？”

杭敬承應聲，“嗯。”

他牽著的手放到自己掌心，兩只手捂著，稍稍，試圖捂熱。

“杭敬承，我是不是特別累贅啊。”陸敏問。

杭敬承抬眸，看著的眼睛，那雙琉璃質地的像貓眼石的眼睛，此刻充滿哀傷，好像不會流淚，就算眼底深碎一地碎片，也不會流淚。

那些碎片都落在他心口，撿也撿不及，一片片陷進里。

“不會。怎麼會呢。”他低聲哄著，抬手用拇指捺了捺的眼角，仿佛要掉那里無形的淚珠。

陸敏說：“我要是個男孩，我爸媽就不會要二胎了，小時候家里就不會那麼拮據。如果不是我非要爸去接我放學，他就不會出車禍傷到，就不會轉行去做生意，家里也不會欠那麼多年債。剛才我上去跟他們吵架，我媽穿的還是二十年前那套秋，袖口都磨破好幾次了。”

“如果沒有我，就不會有這八十八萬......你知道嗎，你姑父今天要給我更多，我沒有要。可是那些錢已經收下了，他們從一開始就想利用我家的窮和貪婪來牽制你。我原來想著，你房子過戶給我，我什麼都沒有拿，還把存款給自己家，已經很過分了。他們，他們到底憑什麼啊。”

絕地仰起頭，閉上眼睛。

曾經所有的擔心都在這幾天變現實，甚至比預想的還要糟糕，在自以為最可能到幸福與寧靜的時刻。

杭敬承終于將攬到懷里，用手臂按住的后背和后腰，他低頭，將自己埋在肩頸，輕喃，“寶貝。這些都不是你的錯。”

他的聲音很低，像冬日午后被緩慢推開的厚重木門。

用鼻尖蹭了蹭的耳朵，溫存，慵懶的大貓一樣，“你的別不是原罪，你也選擇不了出生，是他們選擇了生育，就應該承擔養的責任。”

“父母接孩子上下學再正常不過了，遇到車禍只是偶然，你只是太疚了，才總以為是自己的錯，其實不是的，你掌握不了的偶然都是必然。”

“雖然家里很窮，但這貧窮不是你帶來的，而且你在這種家庭背景下長得明磊落，沒有被生活磨滅尊嚴和骨氣。”

“辛苦了。寶貝。”

陸敏抑了許久的鼻酸終于忍不住，發，手指攥住他后背上的料，將臉埋在他膛前，低聲啜泣。

杭敬承的聲音在耳側低低地回響，“我家里的況很跟你提到，還沒有理好，等我收拾好那邊，再跟你解釋，好麼。相信我，不會因為誰而被他們限制。我做過的任何選擇，都沒有后悔這一說。”

點頭。

他攬著的腰，俯低頭靠在頸窩，攥著他背后的料，將臉在他心口。

就這樣相擁。

老舊小區夜間寂靜，偶爾有車路過，車路碾，靠近又拉遠。

回去的路上，杭敬承臨時接到電話，張暮似乎病倒，被送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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