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宿舍門。

林輝和許達一人搬了一張馬札，面對面坐著。

門外，一群人全部躲在墻角，悄悄頭朝著里頭張。

一個新兵好奇地問：“林輝？這家伙怎麼回來了？不是聽說被發配去養豬了嗎？”

另一個新兵皺起眉頭：“聽說他很有背景，我猜，八是他又找關系回來了。”

“我去，他腦子瓦特了？”

“找關系去哪不行，非得奔著咱們六連來？這家伙是失憶了，忘記和咱班長有仇了？”

“要不是他，咱班長都提干了，好虧上面看在他帶兵技好，所以才讓他多留了一段時間！”

“我看他這次八是來找茬的，看好了點，別讓班長吃虧了！”

旁邊幾個老兵氣的牙的。

找茬？

敢手給他腦袋都打歪了！

一個老兵眼睛噴火：“狗日的！之前就想找這王八蛋算賬，被他躲了，現在居然又主送上門！”

“這次要是不把他揍得他爹都認不出來，老子就不是班長帶的兵！”

“千萬別沖！”另一個老兵趕勸阻。

“老子憑什麼不沖？他把許班長害得這麼慘，現在還敢過來挑釁，要我說，就應該把這家伙拖出去，槍斃半個小時！”

剛到老兵滿頭黑線：“事還沒有定論呢，萬一這小子是來賠禮道歉的呢？這樣，咱們見機行事，如果他一會真的敢和班長囂張，我們再沖進去揍他也不遲啊？”

“你們要揍誰？？”

就在這時，背后突然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給幾人全部嚇了一跳。

眾人趕敬禮：“連長好，指導員好！”

張建濤瞪了幾人一眼，王海則趕比了個噓的手勢：“小點聲……”

“是是是。”

幾人像是做賊一樣，趕點點頭。

張建濤冷哼一聲：“你們剛說，要揍誰？”

“林輝！”

一個老兵義憤填膺：“這小子，害得班長沒法提干，現在還找關系過來惡心人！”

“打住！”

王海抬手打斷他：“我糾正一點，人家可不是找關系回來的。”

另一個老兵沒好氣地說：“不是找關系，難不還是憑本事啊？我們都聽說了，這小子下連隊之后，就被送去養豬了。”

“一個臭養豬的，他能有本事就見鬼了！”

王海笑了笑說：“說話別這麼難聽，人家這回真的是靠本事回來的，沒靠任何人。他確實去養基地待過一段時間，后來又去了邊防。”

“剛剛才拿了人家全師比武第一，這才破例來到咱們這。”

“比武第一？就他？”

所有人滿臉不信。

讓他們相信一個孬兵能拿全師第一，還不如讓他們吃屎。

王海微微一笑：“消息屬實，而且，千真萬確！這小子現在在邊防可是名人，回頭你們看軍報就知道了。”

聽到這話，他們這才確信，林輝是真的拿了第一。

可，可這沒道理啊？

一個新兵撓撓頭問：“他怎麼可能拿第一呢？一個養豬的都能拿第一，邊防是不是真的沒人了？”

張建濤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什麼！人家去養豬都能得這麼好績，你們還不如人家，丟不丟人？”

眾人頓時啞口無言。

真尼瑪沒道理！

尤其是在場的幾個新兵，更是覺得見了鬼。

當初在新兵團，雖然林輝很有名氣。

但最終考核那麼拉，簡直就和躥稀了一樣。

大家都以為這小子是外強中干，實際上就是個繡花枕頭，誰想到這麼猛？

“我去！那他這次回來是要干啥，錦還鄉，榮歸故里啊？”

“呵呵，我看，八是想惡心咱們，故意到班長前面去炫耀！”

張建濤冷哼一聲：“行了，別廢話了，人家怎麼樣，都跟你們沒關系。關心關心自己績，一點長進也沒有！”

“你們還站這干什麼，不吃飯？”

“既然不吃飯，就全都給我出去跑個五公里，跑了再回來!”

一群人趕搖頭：“不了不了不了，我們現在就去，現在就去……”

幾個人一臉心虛，拔就跑。

等人走了，張建濤和王海趕來到墻角，蹲在他們剛剛蹲的位置，開始聽。

……

宿舍里。

兩人就這麼面對面坐著，許久都沒人開口。

終于，許達率先打破安靜：“好久不見，林輝，一直想和你說聲抱歉，新兵連的時候，我對你太嚴厲了。”

林輝搖頭：“班長，該說抱歉，應該是我。”

許達擺擺手說：“說什麼呢，手的是我，你們只不過是正當防衛而已。”

林輝急了：“不是這樣的，這件事，確實是我們不對在先。當初在新兵連，我既任，又不懂事，總想著懶。”

“而且，那會讓我總覺著你是想榨我們，靠我們的績提干，所以我才……”

許達尷尬地苦笑：“這一點，你沒說錯，我確實是想要用你們的績去提干，只要提干了，我就能繼續留下來。”

“不過……”

他頓了頓，無奈地說：“不過，人越是想要什麼，就越是會適得其反，也許這就是命吧。”

林輝有些心疼，對于當初的事也越發覺得后悔：“班長，其實這段時間，我去了不地方，而且，還到了你的老班長。”

“他和我說了不關于你的事。”

許達激地坐直子：“你是說，魏班長？”

林輝點頭：“對，我在他手底下當了一段時間的兵。這段時間，也是我進部隊以來，最有意義的一段日子。”

“他教會了我很多，也多虧了他，我才能有機會回到這里。”

許達激的聲音些許抖：“他和你說了些什麼？”

林輝微笑說：“他和我講了你的過去，說以前新兵連的時候，很多人都不看好你，覺得你不是當兵的料子。”

“可他覺得，你是塊好料子，也一定能為一個好兵，所以后來你去了尖刀連，他也一直替你驕傲。”

許達眼眶突然就紅了。

自從下連隊以后，他就再也沒見過這位老班長了。

在部隊待了八年，也遇到過很多班長。

可唯獨魏永年的模樣，一直印在腦海里。

那時候，他剛來部隊，什麼都不懂還總犯錯誤。

要換了別的班，天天都得挨揍。

可魏永年和別的班長不同，不打不罵，而且始終給他鼓勵和關心。

如果不是他，自己絕對進不了尖刀連，也不會留在部隊這麼久。

用不了多久，許達就要離開部隊。

真希在臨走前，能夠再見見這位老班長，但是再也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