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又來，好幾個冬過去。

蕭令禎已長到能跟在悅悅后跑著玩的年紀，悅悅在國子監倒是學的越來越好，毫不比那些男兒家差在哪里。

一開始去國子監時，還秉著懶散應付的心態，后來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改變了。

朝去暮歸，除了會按時完先生布置的功課外，還會額外給自己加任務，連一開始那比刨還難看的字也逐漸變得秀氣端莊起來。

晃眼間，已長到八歲，連從前被帶宮的元安也已經十二三歲了。

謝苒如今是清閑了，后宮事不多，整日除了過問孩子外，便是自娛自樂了。

朝廷里的事顧昭從不需要謝苒手，如今的他已是一位說一不二的帝王。

這不，清早起來，謝苒悠閑的用了早膳，才剛準備起出去走走時，便聽得底下人說悅悅過來了。

打眼瞧去，便見悅悅從外走進來。

八歲的年紀，正是如花一般的時候，的臉蛋五與謝苒有八像，眉眼生的致，如凝脂，一雙秀眉不描自濃，只不過此時卻是微微蹙著，像是有什麼苦惱的事。

“今日怎麼沒去國子監？”謝苒笑著朝招手，問道。

悅悅乖乖走過去，然后輕嘆了一口氣。

坐到謝苒的邊，秀麗的臉蛋上有一抹愁緒。

“今日我同先生告了假。”的嗓音仍舊稚，不過吐字卻比從前清晰多了，“先生說我平日功課完的最好，便允許了。”

“好端端的，為何要告假？”謝苒輕聲問，“可是平日里上課太累了？”

悅悅生是個要強的，旁人完了先生的功課后，最多是空多看看書。

可卻不同，偏要做雙份的，別人看一本書，便要看兩本。

即便那些書本對來說有些晦難懂，但是要啃下來，是個不服輸的。

“也不是。”悅悅似乎有些難以切齒，咬著，白凈的面龐上有些憂愁，“是元安。”

“元安？”謝苒怔了怔，“他怎麼了？”

自從悅悅去了國子監后，這兩人幾乎就很時候能見面了。

但在宮中，元安仍舊是悅悅邊的近侍，沒人敢對他怎麼樣。

“他前些日子說，想出宮去。”悅悅雙手攪著帕子，一如此時的心境，“他說，男子漢當以忠君報國為先。”

元安是有自己的考慮的。

他若是一輩子留在宮里，那麼到死也只能是長公主邊的近侍而已。

便是旁人看在公主的面上對他再客氣，他也始終是個奴才。

可若是有了功名就不一樣了。

他這樣的份，想要走正經科舉是不可能了。

可自古以來軍中出將才，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元安這些年在宮中心無旁騖的跟著先生學習，待年紀再大一些的時候，也跟著師傅學了武。

當然，這是悅悅親自去了顧昭，才為他尋來的這位師傅。

只是沒想到，到頭來元安卻還是不想留在邊。

“想出宮。”謝苒微微瞇了瞇眼。

這些年來元安的所作所為謝苒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元安的抱負。

但更擔心，元安心不正。

“母后，我該放他走嗎？”悅悅輕輕問，的神有些低落。

跟著先生上課這麼久，很多道理也懂。

更知道強扭的瓜不甜。

從當初在避暑山莊的時候，元安就是不不愿跟著進宮的，后來進了宮，對也是懶得搭理。

悅悅越長大便越知道元安的世，也知道他為何會是如今這幅子。

既想放他自由，卻又舍不得。

若是連元安也走了，那這后宮之中，就真的沒人陪了。

元安是的第一個朋友。

“在你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你的心里就已經有了答案。”謝苒輕輕了悅悅的腦袋，聲說，“你若是沒有答案，也不會如此煩惱了。”

悅悅的確是心中有答案了。

但是舍不得。

“那……他走了還會回來嗎？”悅悅抿了抿。

“或許會吧。”謝苒輕聲道，“若他還記著你的恩。”

元安是個聰明的孩子，哪怕時他的心中憤恨著朝廷對他家所做的一切。

但是這些年來的學習，想必他也明白，顧昭當初的所作所為，對他們一家，已經是手下留了。

他若是恩將仇報，顧昭第一個便會將他斬了。

悅悅的心里有些難，撲進謝苒懷中，有點想哭，但又覺得因為這麼點小事就哭，實在有違公主的面子。

于是，忍了又忍，將淚意忍了回去，然后深吸了一口氣，說：“算了，他要走就走吧，我不強留他。”

跟著先生學了這麼久的道理，還算清醒。

只要要走的人，始終是留不住的。

與其留在邊相看兩厭，還不如放他自由呢。

“若是覺得無聊了，不如去宮外待幾日吧？”謝苒安，“你外祖母可想念你的呢。”

悅悅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神：“真的嗎？”

從謝苒懷中抬起頭來，大大的眼睛里還泛著一紅，但也難掩聽見這句話時的欣喜。

“母后什麼時候騙過你？”謝苒輕輕笑笑。

雖說宮外不比宮里安全，不過這里到底是京城。

謝苒說做就做，直接派人去同國子監的先生告了假，隨后便甘蕙去給悅悅收拾行李，下午便送悅悅出宮去顧家。

在此之前，悅悅去找了元安，同他說了放他出宮這件事。

元安有一個單獨的小院，平日里沒人去打擾他。

悅悅過去時，他正在溫書。

十二三歲的年齡，他的臉龐比之前要更加的俊，形也比悅悅高了很多。

他只穿著在普通不過的衫，卻依舊難掩他這周的氣質。

他的臉上沒什麼表，唯一的變化便是聽見腳步聲時，抬眸看了一眼。

瞧見是悅悅，他便放了手里的書，起繞過了書案，然后恭敬行禮：“公主。”

這麼多年了，元安見了謝苒從來都是這幅模樣，拒人千里之外。

悅悅的心中忽然有些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