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父。

君蒼雲一直都知道君修臣狼子野心，對他懷恨在心。

但他並不在乎。

他還很欣賞君修臣的狠辣心腸。

心不狠，則地位不穩。

君修臣有聰慧的頭腦，鐵力的手腕，再加上六親不認的心腸，他符合一個家主應該備的所有因素。

但這並不代表他樂意看到君修臣因為一個人跟自己板。

“你當真就非不可？”君蒼雲語氣莫測。

老狐貍心思深沉，君修臣也無法輕易琢磨他在想什麽。

“是。”君修臣大方承認他對阮傾城的心意，“這輩子都隻會是。”

“可倘若我說，你們不能在一起呢？”

君蒼雲神很奇怪，他像是知道什麽一般，篤定君修臣這輩子都不可能跟阮傾城在一起。

他為什麽這麽篤定？

他的自信心從何而來？

君修臣心裏有一的不安。

他單手在兜裏，靠著後的壁爐柱子，不聲地試探君蒼雲：“我找不到能阻止我們在一起的理由。父親，你為什麽堅信我們不能在一起？”

君蒼雲沒直說原因。

他按下椅按鈕，椅便帶著他轉彎朝落地窗方向靠近。

椅停在落地窗前。

這裏能欣賞到大片後院，阿大正躺在後院的草地裏曬太，睡得無憂無慮。

君蒼雲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他語氣沉重地講道：“我曾深過一個人...”

君修臣嗤了一聲，語調譏誚：“我當然知道你曾深過一個人，而我那可憐的母親，也隻是那個人的替。”

“我還知道，那個人是我母親的小姨。”

而那個人，就做莫敬雲。

聽君修臣清楚道出莫敬雲跟蘇扶雲的份，君蒼雲也不意外。

他這個兒子手段通天，很了不起，能查到那些塵封的往事也不奇怪。

君蒼雲很古怪地低笑了一聲，他突然說：“那你可知道，莫敬雲的模樣嗎？”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他一點也不好奇那個做莫敬雲的人究竟有多麗人，才能迷得君蒼雲惦記他一輩子。

“青竹。”君蒼雲朝青竹出左手，他說：“懷表給我。”

青竹愣了下，趕從上口袋裏掏出一塊懷表。

那是一塊造型的銀老式懷表。

那樣的懷表，是幾十年前很流行的裝飾品。

如今已經很見了。

但君蒼雲這塊懷表顯然保養得很好，銀表殼看著很有澤。

青竹將懷表放到君蒼雲手心。

君蒼雲沒打開它，而是將它遞向君修臣，“看看吧。”

君修臣擰眉。

此刻，他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濃。

他竟然生出抵心，不想那塊懷表。

“嗬。”君蒼雲知道君修臣在害怕，“怎麽，不敢看？小九，過來看看吧，有些事，躲避也是沒用的。”

君修臣遲疑地接過懷表。

他打開懷表，就看到了鑲嵌在懷表中的人的模樣。

那是雙十年華的莫敬雲。

孩穿著一件白娃娃領上，三千青披在肩後，白淨致的鵝蛋臉巧笑嫣然地注視著鏡頭，明的雙眼，裝滿了星輝的。

一瞬間，君修臣以為他看見了十八九歲的梨諾。

不同的是，梨諾從來不穿這種風格俏皮活潑的襯衫，總是十年如一日地穿著島上的訓練服。

“看到了吧。”

君蒼雲同地注視著自己最小的兒子，他眼裏流出憐憫的目來。“小九，你果然是最像我的孩子，就連擇偶的目都如出一轍。”

他們父子，竟上了相同模樣的子。

這可真是諷刺。

君修臣失神地看著懷表中的那張照片，聯想到君蒼雲先前那些神神的話，他心裏有種不妙的猜想。

“你說我跟不能在一起，是為什麽？”君修臣嗓子有些發。

他問完，便眼也不眨地盯著君老那張布滿了褶皺的老人臉。

老人家半晌沒做聲。

他雙手搭在手杖上方，反複地了手杖頂端的圓形木珠，才苦一笑，“小九，我與莫敬雲曾同居過一段時間...”

“沒有做過避孕措施。”

君蒼雲下頜微抬，嚴肅且憐憫地看著君修臣，他說：“離我而去後，我才發現的孕檢單，那時，已有兩個多月的孕。”

“做阮傾城的那個孩子，長得有多像敬雲，應該不需要我多說吧。”君修臣是個聰明人，君老相信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君修臣低頭，對上莫敬雲那張跟他人如出一轍的絕麵龐，他心髒像是被一雙手直接撕裂，疼得他不出聲來。

嚨裏，有一鐵鏽味在翻滾。

“小九。”

君蒼雲微微合著眼睛，靠著椅背，聲音嘶啞地講道：“我不知道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男孩還是孩。”

“如果是男孩，那傾城就是我的孫。如果是孩，那就是外孫。”

“小九，很可能是你的侄，你...你們不能在一起！”

在君蒼雲看見阮傾城容貌的那一剎那，君蒼雲比誰都震驚。

他從沒見過阮傾城真正放在眼裏過，當青竹拿著阮傾城的資料給他看的時候，他隻隨意瞥了眼對方的照片，就丟到了一旁。

而他看到的那張照片，是阮傾城毀容出獄後的生活照。

君蒼雲怎會想到，那醜陋的疤痕下，藏著的是跟他心之人相同的容呢？

“怪我，我當初若仔細看看的相貌，你對的也不至於陷得這麽深。你...”

“噗！”

君修臣突然仰頭張噴出一口熱。

那噴在幹淨明亮的落地窗上，寫滿了荒唐。

“小九！”

“君九！”

君蒼雲跟青竹都慌了神。

青竹趕去打電話一聲，陳昂聽到靜，也第一時間衝了過來。

看到窗戶上的，跟君修臣那張慘白如蠟的臉，陳昂神驟變，第一時間攙扶住君修臣的手臂。

君修臣靠著陳昂的肩膀，死死地拽著那塊懷表，他盯著窗戶上的，目逐漸模糊。

“晚了...”

他愴然一笑，一遍遍地呢喃道：“晚了，說什麽都晚了...”早在九年前，他便上了梨諾。

這一刻，君修臣對君蒼雲的恨意達到巔峰。

那雙向來都信心滿滿，運籌帷幄的黑眸中，此刻盡是絕與悲憤。

君修臣眼前猛然一黑，失去意識朝後栽了下去。

“老板！”

陳昂趕抱起君修臣就朝外麵跑，他聲嘶力竭地怒吼：“來人，備車！去醫院！”

樓下人仰馬翻，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