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只看了前面這些信息，恐怕是要覺得自己撞大運，撿到了天大機緣。”

“可惜，這劍訣只是人家宗門本命經大冊中，一個副冊，數百劍訣中的其中一種。”

“更讓人惋惜的是，僅余下一式，代價卻仍舊那般嚴重。”

“所謂出第四劍必死無疑，實際上出第一劍后，源氣全失便要跌回凡俗人類，第二劍則軀化作空殼，第三劍出去，整個人就要徹底呆傻，生不如死，哪里還等什麼第四劍，真真是無我之劍，殺對手，先殺自己？”

“也怪不得那老狐愿意以此冊抵償最后的歡喜錢，還耍了點手段，直接讓我閱覽全冊，想是也知曉僅余這一式，極好學。”

“只看完那薄薄劍冊，便可初步領悟那種‘劍出無我’的關竅真意，也不可避免的被這種恐怖威能所吸引。”

“老狐許是覺得我這雛兒，終究還是修行界經驗淺，只要見得籍便再顧不得銀錢。”

“不過也好，一式便一式吧，正是我如今急需之攻伐廝殺之法。”

“至于那可怖代價，豁免至僅需修養進補，已是大幸。”

幾道念頭閃過，陶潛心甚是愉悅。

似有所覺的轉頭看回那鋪子時，果見那老狐，領著幾只母狐貍，正以極快速度收攤。

不多時，就扛著大包小包一溜煙跑沒影了。

陶潛失笑，心道這老狐出了波大，短時間怕是不會再出現于騰蛇鎮。

“敲詐終不是王道，不可持續。”

“撿，才是正經事。”

“下一攤！”

懷著濃濃期待，陶潛再次開始念念不忘的撿大業。

在這之前他上攏共十五枚錢，窮得是叮當作響，自然也沒什麼底氣。

如今得了老狐的慷慨解囊，懷揣著三千歡喜錢，瞬息變得財大氣，走路仿若都帶起了風。

于是陶潛便在那只綠磷妖的磷火照耀下，開始一個個攤位、鋪子穿梭。

也不知是因了什麼，在這區域的攤主鋪主，甚是人類，大半都是類似“老狐”般的異類、妖魔，且外在形態一個比一個詭異可怖。

當然，從智慧上而言，它們本不弱于甚至比人類要更加險狡詐。

陶潛原以為，有自家那堪稱“超凡雷達”般的信息知力，加上不缺歡喜錢的狀況下，他不說能撿撿出大冊本命經來。

不得，該搜羅到一些不錯的書冊法吧？

然而在十幾分鐘后，陶潛再次失了。

他終于理解了為何售賣全假貨的老狐，非但沒被打死，還能在各大坊市流竄。

原因很暴，也讓人無語。

因為其他賣家雖然稍好一些，但同樣好的有限。

那老貨利用神砂全售假，而這區域其他攤主、店主，則是大半假貨摻雜著些許真貨買。

而那部分“真貨”，也還是摻了假的。

旁人或許很難識得，但擁有超凡信息知的陶潛，只一上手便知全部底細。

在過去的十幾分鐘，陶潛倍失的同時，也自覺開了大眼界，漲了許多造假知識。

只說被陶潛鑒定出的所謂真籍，真功法。

有些書冊，里只有一頁或數頁是真的，其余皆偽作，若那一頁是如“魔舍劍”般的單獨一式，那還可接，購置下來仍算是撿。

然而買家永遠都沒有賣家，那唯真的一頁，上面都是些晦難懂的殘缺口訣，或是古怪符號，神紋理，總之是無法修煉的。

這般狀況，數不勝數。

陶潛逛了半響，漸漸回過味來。

“我懂了，這里就相當于是異界，修行界版的潘家園？”

“在這種地界，縱然是我懷外掛，撿也依舊艱難啊。”

陶潛站在道中，剛吐槽完這兩句。

前方不遠，一個新攤正好擺開。

那攤主，形態極詭異瘆人。

矮小軀殼如侏儒厲鬼，外為藏青，且遍布著腐爛尸斑。

其面部最是駭人，滿獠牙，鼻子只余兩凹陷空，無眼皮，只有一雙似本無法閉合的，模糊的眼睛。

一時間，誰也無法分辨出來。

它究竟是修士異化后的詭？還是原本就為妖魔異類？

它似有著巨力，一占到空地，嘭的一聲便將背后沉重且巨大的包裹放置地面。

剛攤開，一濃烈的土腥氣味混雜著極其詭異的呢喃聲，瞬息對方圓十幾米區域造沖擊。

盡管這沖擊一閃即逝，但還是將包括“陶潛”在的數十個客人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見眾人看來，這攤主咧一笑，嘶啞聲音道：

“昨日剛去地底刨來的，墓主是個異化失控而死的煉氣境修士，臨死前給自己挖好了墳，書冊、異寶、武等陪葬一應俱全。”

“好貨已經去歡喜閣理過一遭，這里是剩下的，便宜出。”

陶潛很難想象出，一只侏儒厲鬼該如何推銷貨？

直到這一刻，他親眼看見了。

場面莫名的稽，也沖淡了些許恐怖氣息。

不過這里無一凡俗人類，本沒人在意那攤主的長相。

修行界，什麼鬼東西沒有呢？

雖然只要是稍微有些智慧的修士妖魔，都不會輕易就信了這侏儒厲鬼的說辭。

但本著好奇心，以及僥幸心理，仍有十幾位客人圍了上去。

這其中，自然包括陶潛。

不是他信了這厲鬼所言，而是在那一刻，陶潛無比真切的有了悉的“悸”。

有驚喜？

懷著期待，陶潛甚至走在最前方。

剛在攤位前站定，目即刻落在地面那一大堆事上。

果真如這厲鬼攤主所說，書冊、異、武全都有，且每一樣都散發著淡淡的異常氣息。

似乎，都是真貨？

在進來之前，陶潛還有可能這般想。

已經失多次的陶潛，對異常氣息的甄別，經驗極其富。

隨手拿起一枚滿是猩紅沁的“玉環”，超凡知即刻發，但浮現在陶潛腦海中的格式信息，卻是另一種事。

【志名：嬰魔死氣。】

【志類：異。】

【志述：左道旁門有一大冊《嬰經》，凡修此本命經且已了“煉氣境”者，一旦隕落，其喪命軀腐之地必遭尸污染，若有人將些凡俗事埋于其間，數日過后便可生出異變，些許異常特質，只并不長久，數日便會消散，但期間將對持有者造晦傷害，若修為不濟，將異化暴斃。】

【注一：埋藏者本將遭更嚴重的污染，若長期這般施為，修為不達煉氣境者，必死無疑。】

【注二：埋藏過程中，若軀與尸有過，則當夜便暗生異化，三日未清除，則藥石無醫。】

……

“嘭”

無比快速的，陶潛將手中的玉環丟了回去。

同時看著腦海中知出來的信息，面非常不好看，眼眸中更出一種強烈的厭惡。

這變化，自然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

同時，那攤主一雙模糊的兇戾鬼眼也瞪了過來。

泛著藍幽幽芒的爪子，驀地對準陶潛，聲音嘶啞滿懷惡意道：“客人，你若摔壞了我家寶貝……”

陶潛已經準備好要應對這厲鬼侏儒的惡意，可誰知道。

它話剛吐出一半，恐怖變故即刻發生。

它那原本干癟的青肚皮，猛地鼓脹起來，腹中似有什麼活在蠕著。

伴隨著一陣咕嘟~咕嘟的聲響，厲鬼侏儒再也忍不住。

“嘔”

伴隨著巨大的嘔吐聲，這厲鬼猛地側面地，只聽“嘩啦”一下。

大量形態極古怪的“蟲卵”混雜著粘和膿，好似瀑布般，自這厲鬼攤主口中傾瀉而出。

那些粘膿明顯備腐蝕，剛一落地便滋滋作響，頃刻間蝕出一個水坑。

更讓人驚駭的是，那些蟲卵剛出來，馬上便要孵化。

只聽第一道“啪”的聲響中，一只主為細小囊腫塊，生著雙眼、、鼻，邊緣滿是絨須的詭異蟲子破開卵爬了出來。

剛出世，這極惡心的蟲子便開始大肆吞吃粘膿。

縱然場中都是修士，妖魔異類，驟見此景，也是嚇得不輕。

倒是那厲鬼攤主，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一枚朱紅的果子，沒有毫猶豫直接塞口中，水四濺，快速咀嚼起來。

半個呼吸后，這厲鬼再度俯張開，只見一滴紅涎水正要沿著它角滴落。

可下一秒，在“轟”的一聲靜中，眼可見溫度極高的赤紅火焰噴涌而下，完全將那水坑覆蓋。

里，立時響起噼里啪啦的燃燒聲，混雜著蟲豸哀嚎，以及緩緩飄出的，極度惡心，讓人想將數日前餐食都嘔出來的濃烈臭味。

這變故快速發生，又快速結束！

見眾人看過來，這厲鬼攤主一邊拭著自己被灼傷的角，一邊咧笑道：

“讓諸位見笑了。”

“這是我的老病了，時我得一異人傳授法門，誰料修行出了岔子，從一凡俗儒家年異化了如今這模樣。”

“我不惜冒險下墓，與鯪鯉、山蚓等妖魔詭爭搶陪葬，又奔波于諸坊市，也是為了多賺些歡喜錢，能早日得了更好的書冊法門，或是異寶仙，奢于能恢復我的本來面目。”

“凡修行之事，必有代價。”

“諸位也不必太過同于我，請繼續挑選吧，看中何可與我說，我可便宜些，也算是為驚擾到諸位之事賠禮道歉。”

說話間，這厲鬼侏儒竟對著一眾修士、妖魔施了個儒生禮。

如此一來，他這番話的可信度，直線飆升。

除卻陶潛以外，竟大半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