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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郡城之外,大火燒天,滿城百姓俱來觀瞧。
先前本郡由七屠王統治之時,不論男老都是滿心恐懼,惶惶不可終日,此時都恢復了往日神,蓋因突發了一變故,原李氏國主之大小二后,攜太子公主降臨郡城,以神之尊喚來強大神魔【桃花神】,須臾降了七屠王及其麾下七大義子并百萬魔軍。
而如今,正是度化日。
就見得那城外平原上,一尊鐫滿“殺咒”的巨碑好似火炬般著,下方有龐大陣勢正在迸發神,中有無窮火焰涌,炙烤、熔煉著那巨碑,每每火焰將熄時,便有一個個七屠軍士往陣中投去,以魂點燃新火。
這些個殺人盈野的惡鬼菩薩眾,如今都了薪材。
包括那背叛了張獻忠的“七大義子”也都逃不得,他們倒是有反抗念頭,奈何早早中了桃魘丹毒,法心魂都徹底為陶魔子掌控,再如何掙扎也都無濟于事。
這般壯觀景象要出現并維持足足十二個時辰,卻也耗了陶魔子如今全部力氣。
已長“巨”的演天蟲盤踞于天穹,蟲遮天蔽日,徹底隔絕了這些喚作【菩薩眾】的神魔眷族與七屠菩薩之間的脈聯系,以防止那位菩薩大人直接隔空命令菩薩眾造反,乃至于借降臨。
下方熔煉七屠碑的陣勢也有來頭,名喚【諸天魔焚魔焰大陣】,本是一種用來與仇敵同歸于盡的陣勢,布后將敵人引,旋即以為引發無盡魔焰,若嫌威能不夠還可用餌勾引來一些域外魔頭當做薪材。
陶魔子改了一改,直接拿來當熔煉七屠碑的火爐子使,效果可謂拔群。
瑯琊郡城外,簡直如同降了一座“火焰山”,火勢之兇猛,便是梁國其他幾郡也有所耳聞。
只待薪盡火熄時,將那凝聚了七屠菩薩神的巨碑獻祭給搜神界天道,他陶大魔子的一極樂圓滿修為,還有隨寶囊,皆可取回。
可即便如此,此刻在陣勢外的陶魔子依舊微微皺著眉頭,頗有些放不下心來。
念及從本共到的信息,更忍不住吐槽道:
“我那本真個是不頂用,哪有云容去尋元明真邀人的。”
“敵見面,分外眼紅。”
“這二吃干醋要是打將起來,豈不是要壞大事?”
“若換了本魔子來,必是直接修書一封,與那妖妃元明真言說舊,其不已之下,必將親回觀音寺,以其大背景,求請觀音大士出手,有甚難題也可迎刃而解,哪里會留諸多變數。”
“還說什麼桃花道子,姿勢水平仍需提升啊。”
……
在陶魔子的嘮叨中,十二個時辰倏忽過去。
灼燒炙烤這麼整整一日后,那尊巍峨無比的【七屠碑】終究徹底碳化,變作一塊黑漆漆又覆滿火紋的炭塊,在滿郡城百姓激目注視下,于這一息崩解,嘩啦一聲,變作漫天末飄散。
其中所蘊的粹七屠神,也盡數歸了此界天道。
陶魔子見此,也不再擺什麼如意書仙的模樣,徑變回那英俊魔子的模樣,對著天穹之上的無形天道呼喊道:“吾那好大兒,這頓飯當可知飽足,快些將你爹爹我的寶貝家伙事都還來。”
魔頭鄙,若是在長生界敢這般冒犯,不得要遭天譴。
然而在搜神界,天道本源還就吃他這一套。
這些時日多次大大小小的易,說不定再多些時日,剛正不阿的天道本源都要被這魔頭用“糖炮彈”腐化了去。
當然這一回的易,很是公正。
須知那七屠碑中所蘊乃是七屠菩薩親自灌注界的神源炁,還有大量眷族脈,可以說是七屠菩薩的先期投資,也是不大不小的手筆,且本不該被搜神界天道所得。
陶潛使了手段,天道自有回報。
下一刻就見得瑯琊郡城倏忽出現大量天地異象,道道神夾雜其中,灑落下來,直接落陶潛。
修為盡復!
寶囊回歸!
這廝畢竟是無需學壞,本就一肚子壞水的魔子,借著天道本源的配合,直接用演天蟲給整個瑯琊郡百姓來了一遭洗腦。
各種與桃花相關的幻象迸發,哄得男老俱是滿心虔誠,齊頌桃花神之尊名。
論及“裝神弄鬼”,陶潛自忖不弱于任何一人。
原本他也無這些裝蒜念頭,但這一回謀算七屠軍實在順遂,令陶潛看到了搜神界披一層神魔皮囊來行事有多麼的方便,索便也鄉隨俗了。
“我陶潛暫用不得本那【靈寶伏孽真君】的名頭,沾不得丁點,造并發揚桃花神的聲名,豈不是更。”
“吾桃花神教,旁的不用多,神圣,得多一些……”
“嗯?不好!討債的來了。”
陶魔子正得意想著,忽然演天蟲兒傳來預警。
抬眼看去,果見得一道勢不可擋的從天外而來。
縱是二者之間仍舊隔著世界壁障,此刻陶魔子也覺渾刺痛,心魂震,毀滅一切的殺意已提前變作永不枯竭的殺戮咒文,一字一字往陶潛腦海中鉆。
哪怕陶魔子修為寶貝都拿了回來,哪怕還未手,陶潛也知自己恐非對手。
“好大兒,吃人短,速速攔這菩薩一攔。”
“我若遭這菩薩打殺了,你可吃不上第二頓飽飯。”
陶魔子一邊這般喊著,一邊則匆匆待一番便往旁的郡城遁去。
試圖禍水東引的同時,也令演天蟲悄悄用蟲去纏那正要界的菩薩分,窺得一點先機。
可惜,諸般小心機都是徒勞。
搜神界天道暫時還未腐化,只認易,不識得為何,本不聽他的招呼。
他自己剛遁至邊界,前方已有墜地,正好將其攔住。
演天蟲倒是有些作用,比如在陶潛正式瞧見七屠菩薩分模樣時,將其一些基本信息傳了過來:
“界者為域外神魔【七屠菩薩】分之一,魚籃觀音也。”
“此分雖只有極樂圓滿之法力,然其乃是七屠菩薩早年得道時親自煉出之分。”
“法力圓滿,道心兇戾,神通無數。”
“眾生于祂而言,皆為砧板上魚也。”
……
“眾生如魚?牛皮吹得這般大?”
被阻在半途的陶魔子正觀瞧,面前徑站著一雪白,容貌艷,手挽著魚籃的村婦。
沒有著菩薩法袍就算了,還只穿著小襖,赤著雙腳,著藕臂……只看這般外相,全然瞧不出有什麼兇戾本事。
他看著觀音時,觀音也在瞧他。
只一眼,便將陶大魔子的第一層底細給看了個干干凈凈,不由氣笑道:
“本座還當是什麼不長眼的神魔,竟敢哄殺了我百萬菩薩眾。”
“原來是魔宗出來的小魔崽子一個,倒的確是你們的老本行,廝殺斗法皆是腳蟹,狗便好似那鐵腰蟒,只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到本座頭上來。”
“看在你家一些長輩的面上,本座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若賠償能令本座滿意,許能饒你一命。”
魚籃觀音這一番話吐出,陶潛不由也笑了。
聽這些言語,顯然七屠菩薩這尊神魔,平素也是沒與魔宗打道。
若非如此,評價也不會這般準。
不過既然還愿給面子,顯然這菩薩也沒在魔宗一些祖師手下吃虧。
陶潛似覺逃不得,也打算盤一盤,便嘿嘿一笑,拱拱手道:
“菩薩明鑒,明鑒啊。”
“小子先前哪里知曉那些個惡鬼模樣的東西是菩薩麾下眷族,只當是一些鬼,這才施了些手段……所謂不知者不罪,菩薩又是普度眾生的,當能寬恕小子才是……”
話說一半,魚籃觀音只用一雙目去看陶潛。
陶魔子接收到的當然不會是漾秋波,而是足可滅世的純粹殺意。
無比果斷的,話音再轉道:
“當然,既犯了錯,當好生賠償菩薩才是。”
“想來菩薩也知我魔宗近日來正在遴選宗主,小子不才,正是最有可能登上宗主尊位的。”
“不瞞菩薩,小子背后可是站著【虛魚子祖師】、【魔主】、【六邪魔主】……等等祖師,此來搜神界,不過是走個過場,只待時機一到,祖師們將隔空施法,令小子我獲得最多靈材,直接坐上那個位置。”
“此番既然小子與菩薩有這般緣法,不得當分潤一二給菩薩……”
“哦,當真如此?你想如何分我一杯羹啊?”
陶潛一邊說話,一邊不由自主走向魚籃觀音。
后者一邊回,一邊那雪白俏的面上也出詭異笑意來。
陶潛似是無毫察覺,故意將頭顱湊過去,故作神低聲道:
“此事簡單啊菩薩!”
“你且附耳過來……”
“好說好說,本座先把你頭拿來,再由得你胡沁。”
這話未罷,魚籃觀音竟真的從那編織巧的魚籃中取出一柄殺魚刀來,也不見其揮舞,陶潛即刻首分離,脖頸涌出的柱,直接將一顆大好頭顱往魚籃里頂去。
即便如此,陶潛頭顱還可說話,先是吱哇道:“菩薩好狠的心,真當小子是你籃中之魚了。”
而后,又搖頭晃腦喊道:
“菩薩生得這般,若小子與你春風一度,魚水之歡,小子還愿奉陪。”
“殺魚這檔子事未免太過鄙,不不。”
“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菩薩砍我一刀,也須吃我一枕才是。”
聽得這兩句。
魚籃觀音眉頭一皺,頓覺不好。
下一刻果見魔閃爍,眼前首分離的魔崽子竟變作一頭替魔。
這怎可能?
魚籃觀音大驚,祂倒是知曉魔宗的魔崽子多數都擅喚魔法,諸天魔頭中也有許多擅替變化的天魔,但祂自忖無一種魔頭的變化能瞞過祂。
正因為如此,祂才沒有第一時間下殺手,而是打算先如貓抓老鼠般戲耍這魔崽子,順帶看看其后是不是真個有大靠山。
哪里料到,這一次便失手了?
而更令魚籃觀音不敢相信的變故,仍在后面。
那“枕”字剛落下,腦后即刻出現風聲。
這一遭,同樣無任何預警。
以祂的修為法力和神通手段,竟連續兩次失手?
不待祂思量出緣由,顱腦已是徹徹底底的挨了一下。
在最后一刻,祂腦后睜開法眼。
正好見得陶大魔子那一張賤笑連連的面龐,見得他持著古怪玉枕,砸在祂的后腦。
旋即,難以言喻的疲乏侵襲而來,令祂眨眼墜夢中。
且那夢,乃是春夢。
祂乃是出于諸天佛教的一位上古菩薩,見識之廣博遠超陶潛。
哪怕陶魔子沒說話,祂也是眨眼認出那玉枕法寶為何?
“萬枕!”
“賊子找死!”
顯然,魚籃觀音此刻已出離憤怒。
祂本是要貓抓老鼠一番,哪里想到會遭人下黑手。
祂已經不去思量這賊子是如何瞞過祂兩次的。
如今魚籃觀音只有一個念頭,哦不,應該是兩個念頭。
第一,絕不可被枕帶春夢之中。
第二,殺了眼前這個卑鄙無恥的魔崽子。
……
平心而論,若是十二個時辰之前的陶潛下這黑手,魚籃觀音還真能掙扎功。
可惜現在的陶大魔子,修為盡復,單純道行境界也是極樂圓滿,直接便能發揮出【萬枕】的大半威力。
最關鍵的是,這廝心太黑了。
“嘭!”
“菩薩遠道而來,困乏的,且先睡上一睡,莫要與小子客氣。”
聽這脆響,顯然是陶潛又補了第二下。
村婦似的菩薩,軀一,眸一翻,徑直癱在地上,立時有傳來,顯然是中了萬枕的招了。
可憐這尊魚籃觀音,作為七屠菩薩親自煉就的分, 修為法力何其恐怖,神通手段何其無敵。
本該輕松降了陶潛這個魔崽子,一時不慎卻遭了黑手,里翻船。
其實也怪不得魚籃觀音,祂只當陶潛是尋常的魔宗魔崽子,本不知道他的第二層底細。
若魚籃觀音知道這廝上還帶著一只“演天蟲”,便絕無可能給他開口胡沁的機會,更別說讓他近施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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