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時間比剛剛更冷。

從我這個角度，能看到蘇靈臉上清晰的表變化。

先是愣怔，再是驚喜，最後隻差沒直接撲上來。

甚至來不及偽裝一貫的乖純。

確實，如果我跟餘家斷絕關係的話，無疑是全蘇靈的。

我爸起先是震驚，但慢慢似乎想明白過味兒來了。

“你的意思是，讓笙笙跟我們斷絕關係？”

“那怎麽行？”我媽隨即皺眉頭，“笙笙好歹是我們養了二十五年的兒，而且媽那邊怎麽代？”

前半句還讓我無端升起幾分期盼，可後麵那半句生生又把我打回原形。

我淡淡抬了抬角，今天這場鬧劇也不算虧，至讓我看清了一件事。

前後兩世，有些東西變了，但有些東西依然深固，是沒辦法憑借一己之力改變的。

可相較於上輩子慘死的經曆，眼下已經是太好的結局了。

“沒關係的，那邊我會自己去說。”我從江逸圈出的保護範圍微微掙出來，“沒有餘家養這個頭銜，我就可以不用背負道德枷鎖，隨心所提告了吧？”

我爸臉上不可置信的神達到頂點，覺下一刻就要歇斯底裏，但礙於江逸在場，隻能拚命忍著。

“什麽意思？你就是不打算放過你姐姐了唄？”

看得出來他在收斂，畢竟剛剛才被江逸不不地了個釘子，但又不甘心在我麵前跌份兒。

“如果離關係，我哪裏還有姐姐？”

我媽手把手帶了我這麽多年，知道我的子，臉上登時褪幹淨了，上前兩步死死攥住我的手，繃著低喃。

“笙笙，媽從來沒說要跟你斷絕關係，你也是媽媽的心頭啊。”說著回頭瞥一眼蘇靈，“這事兒來的有點突然，但確實不是什麽大事，咱回家關起門，坐下來慢慢聊，你看呢？”

我媽到底是更了解我。

知道我向來是吃不吃，可這回確實是誤判了。

我爸沒膽子跟江逸板，隻能再次把矛頭對準我。

“你媽跟你說話呢，倒是吱聲兒啊。”

江逸收回手，雙手從後麵搭在我肩頭上，眼簾漫不經心掀開。

“是我剛剛說得不夠明白，還是我的普通話不夠標準？現在是江太太，也隻是江太太。”

平心而論，我並不期待有人能在這場戰爭裏助我一臂之力。

但江逸這發彈藥送過來的時候，我也不會拒絕就是了。

他說話速度並不快，所以那子威懾力的滯後愈發讓人覺得迫。

我在這點恰到好的聲援裏麵，找到了額外的勇氣，雖然原本我也已經打定了主意。

“從你們決定要認回親生兒那一刻開始，我就應該跟餘家沒有關係了。”

我後退半步，留出恰到好的空間。

然後毫不意外看見我爸驚怒到發紅的雙眼。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不妨直白些。

“既然是抱錯，那就該歸原主。”我故作不解地笑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回到餘家，難道我不應該回周家嗎？”

我視線轉向蘇靈。

“難不，你要你養母孤苦伶仃，膝下空虛？”

蘇靈嚨像被堵住，無措地看看我爸媽，又小心翼翼看了眼江逸。

這是道送命題。

回答什麽都不對。

如果這會兒說是，那就會背上不孝的罵名，之前在江逸麵前立的孝人設自然就土崩瓦解了。

可如果這會兒說是的話，眼見得認祖歸宗的大好時機就在眼前，怎麽可能錯過呢？

我心下冷笑，時隔一世，你終於也嚐到這種進退兩難的滋味了。

“笙笙。”我爸從來都是個識時務的人，“我們會給你生母一筆錢，絕不會讓孤苦伶仃至於你，自然還是我餘家的兒。”

我媽點點頭，也附和道。

“都是人，知道拉扯大一個孩子確實是不容易。所以補償這件事上，你大可以放心，反正我不是不會讓自己辛苦養大的兒走的。”

我爸立刻接口。

“對，那可是養了二十五年的兒，誰舍得啊！”

若不是場合不對，我幾乎要笑出來了。

合著你們養了二十五年的兒舍不得放手，可人家養了二十五年的兒就可以花一筆錢買到手。

“不了吧，如果認祖歸宗是生恩大於養恩，我也不好做個忘恩負義的人。”

我字字句句都在含沙影。

我爸媽就是再愚鈍也該聽出來了，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顯然沒有從突如其來的變故裏醒過神。

“你就這麽容不下……嗎？”我媽不好再稱蘇靈是我姐姐。

我心下唏噓。

不是容得下容不下的問題，認祖歸宗，本來無可厚非，可他們在剛剛那件事裏表現出來的態度徹底涼了我的心。

如果說這一世家庭關係的緩和給了我些許做夢的素材，那現在這場夢估計是要醒了。

我深吸口氣，正要回答，卻見一個略略悉的影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