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市沒有春秋,所以尚未夏的這個季節,其實還是有幾分涼意的。
然而江逸的話卻讓我額頭冒汗。
囡囡站在那裏認真思考了一下,因為我和爺爺都沒辦法陪坐過山車,所以江逸這個提議對小朋友來說很有力。
“那你能跟我一起坐轉轉杯和蘋果飛椅嗎?”
小姑娘撲閃著大眼睛,認真地討價還價。
“當然可以。”
我實在沒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看這種鬧劇在眼前發生,於是手抱起孩子,也阻止了尚未出口的話。
“江逸,這事兒跟孩子沒關係。”
言外之意,不管囡囡同不同意,選擇權在我這裏。
我手將剛剛接到的捧花遞給周子媛。
“這是小妤兒的婚禮,別因為我耽擱了,你們繼續。”
事已至此,我肯定是沒辦法再呆下去了,抱歉地衝新婚夫婦點點頭,我帶著囡囡準備走。
周子熙眼疾手快,將話筒拿下來打圓場。
“謝他倆給我婚禮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而且還留了個懸念,有誰想追劇的,回頭可以關注一下後續哈。”
現場不人笑了。
我微微鬆了口氣,抱著囡囡快速從後麵出去。
途徑蘇靈那一桌的時候,我看見眼神寫滿怨恨。
也不難理解,自己傾心喜歡了好幾年的人,以為是掌中,忽然當眾跟別人表白,肯定會覺得裏子麵子都掛不住吧。
但那個怨念的眼神讓我留了個心眼,下意識把孩子抱得更些。
江逸很快從後麵追了上來。
我剛剛積蓄的火氣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發泄了。
“一定要在別人婚禮上搞這出嗎?”
我終於知道他之前詭異的沉默是因為什麽了,完全是在憋今天這個大的。
“周子熙都說不介意了。”
“但是我介意。”我懷裏還抱著孩子,所以隻能盡力製自己的衝,“我一直在想,做不了夫妻也未必要做仇人,你就一定要把路走窄了嗎?”
“你嚐試過強行被放棄一個人的滋味嗎?”
他忽然風馬牛不相及地來了這麽一句。
我怔了怔。
我當然嚐試過。
前世我試圖放棄他的時候,就像活生生被剜去心頭,那個地方總是空落落地疼。
輾轉反側的時候有過,空虛想哭的時候也有過,經常半夜醒來就開始發呆。
但這輩子我釋然了。
“時間可以治愈一切。”
“我花了四年,並沒有痊愈。”
我閉了閉眼睛,不想再跟他做無謂的爭執。
“事到此為止吧,小妤兒婚禮也結束了,過兩天我就帶囡囡回去。”
說著便自顧自往前走。
“我送你們回市區。”江逸手拉住我的腕子,“這裏不好打車。”
如果沒帶囡囡,我興許會自己個車。
但有孩子在,不敢冒險,我咬牙上了江逸的車。
“送你去哪裏?”
他這話把我問住了,Mateo家我不想再去叨擾,今晚也不能再去辛妤那裏。
自己的公寓沒打掃,倒是可以回爺爺的四合院。
不過我們也呆不了一天半天,沒必要折騰。
“去麗思吧。”
“你帶著孩子要住酒店?你這些年跟Mateo就是這樣各玩各的?”
我知道這聽上去有點荒謬,但話已出口,騎虎難下,隻好生生頂了一句。
“你不送就把我倆放到路邊。”
江逸小心翼翼試探。
“要不。回海天住?”
簡直荒謬。
還沒等我反駁,江逸自己便改口。
“或者去江氏旗下的酒店,有專門的兒區。”他從後視鏡裏看囡囡,“你喜歡營的帳篷嗎?還有極地,你可以邊吃飯邊看企鵝。”
小丫頭一下來了興致。
求助的小眼神兒登時轉向我。
我知道對這種東西沒有抵抗力,再說滿打滿算住兩天,就當是出來度假吧。
囡囡知道我同意了,眼可見地高興。
江氏旗下的酒店一直走品路線,那家主打親子,確實做到了極致。
囡囡一到地方就紮進去不肯出來,江逸也放下架子,親自陪玩,驚呆了一幹江氏員工。
加上我是前任老板娘,所以關於我倆破鏡重圓舊複燃的消息連夜就傳開了。
如果說這些年我學會了什麽新技能,那大概就是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了,橫豎這些人不敢到我麵前來八卦。
關於孩子這件事,我對江逸可能始終心存了一點愧疚。
畢竟人為剝奪了父倆這些年的相機會,所以他這兩天跟囡囡一起玩,我通常就睜一眼閉一眼。
那天早晨,囡囡拿著小企鵝黃包,去極地世界裏麵看企鵝。
我在外麵理海城那邊公司發過來的合同和傳真,半晌沒聽見小丫頭的靜,覺得不大對勁。
起走到極地世界的裏麵,發現除了,沒有囡囡的影。
我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這兩天為了陪小姑娘玩,江逸幹脆清了場,不到飯點,裏麵連工作人員都沒有。
大腦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但已經先一步跑過去了。
“囡囡!”
除了回聲別無其他。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服自己,可能是跟我在玩躲貓貓的遊戲。
“徐婧宜,你再不出來,我真的要生氣了!”
知道如果我連名帶姓,往往就是最後通牒了,所以通常都不會再繼續開玩笑。
但這一次,沒有半點靜。
我愈發心急如焚。
這裏麵地方不算大,但帶設施的小房間不,我不可能一個一個去找。
抬眼看去,裏麵都是攝像頭,隻要去總控調監控便一目了然了。
我以此生最快的跑步速度衝出去,結果不偏不倚撞到從外麵進來的江逸上。
“今天倒是出奇地主啊。”
他還在開玩笑,我急得恨不得揍他一頓。
“囡囡不見了。”
江逸登時正起來。
“什麽時候發現的?發現多久了?每個地方都找過了嗎?”
他聲音不大,但能聽出語調中的繃。
“外麵都找了,裏麵的遊戲間沒有一個個進去。但是我一直在喊,若聽見不會不回答。”
江逸扶住我肩膀。
“別急,我們現在就去調監控。”
不知怎地,我莫名覺得心頭安定了些。
至這一刻,我不是一個人麵對。
我倆腳步匆匆往外走。
“放心吧,江氏安保向來很好,而且又是全方位無死角,囡囡不會憑空消失的。”
話雖如此,但那份強烈的不安還是縈繞在心頭。
總控負責人一見江逸親自出馬,立刻把所有監控都調出來。
我張地攥手指,不敢錯過屏幕中的每一幀影像。
囡囡在鏡頭裏出現了,一邊啃手裏的黃饅頭,一邊逗企鵝。
但是很快,的注意力就被另外一個方向吸引了,隨即很快跑過去。
然而跑過去的那個方向是視頻死角,三四個攝像頭都沒有拍到。
“倒回去。”
江逸沉著冷靜地衝負責人發號施令。
短短不到十秒的這部分鏡頭被反反複複播放了好幾次。
他臉上凝了層寒霜,指著屏幕角落某。
“這裏有人,調0.5倍速。”
那人依言照做之後,我也看到了,那個方向有團模糊的黑影,像是個年人。
“去把玻璃門外麵的監控調出來。”
“你的意思是囡囡跑出去了?
江逸安地拍拍我肩膀。
“力氣小,打不開那扇門,應該是有人從外麵打開了。
我的心髒仿佛一下子被攥,連自主呼吸都困難。
誰,是誰會把囡囡帶走?
回國不到一周,知道存在的人本寥寥無幾啊!
負責人快速調出來那扇門之外的攝像頭。
一個悉的人影迅速映視線,哪怕隻是背影,我也一眼認了出來。
竟然,是江逸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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