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蓁在川西度過了無憂無慮的四天。

澄澈無際的天，起伏相接的綿延原野。

鋒利層疊的山被掩在濃霧般的綢雲下，湖麵碧藍如鏡，映著頭頂熱烈的日，泛起碎金般的芒。

相似的景不是沒見過，但不管在哪裏，每一次臨其境，純粹的自然都能帶來別樣的震撼。

來之前做好了拍攝會很困難的準備，甚至想過不專業的自己可能會被要求不停地擺著姿勢，直到拍出滿意的果為止。

可梁域並不這樣。

他抓著相機，始終笑著跟在後，從不讓做什麽作，隻是安靜而迅速地抓拍著旅途中的瞬間，晚上安頓下來以後再一一挑選。

言蓁問他，為什麽不讓擺拍，而是要用這樣的方式，產生了那麽多的廢片。梁域想了想：“我在非洲拍的時候，也都是這樣的，可不會聽你指揮讓你乖乖拍攝。”

愣了一下，氣急道：“你、你居然把我和那些野生類比？！”

話一出口，意識到自己緒有點不對，連忙閉了，轉頭看向梁域，卻發現他仍舊微笑著看。

“抱歉，我有點失態。”輕咳了兩下，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

“不會。”梁域搖了搖頭，笑了，“我反而很高興看到你在我麵前這樣。”

“我回國這段時間，能覺到我們之間的距離，你本明明不是這樣的，但是在我麵前，你一直都很拘謹。”梁域認真看著，“可以嚐試著對我卸下防備，蓁蓁。”

不自在地別開眼睛：“我們關係這麽好，我哪有防備你。”

他又搖了搖頭：“不一樣的，你有小脾氣，偶爾很任，還很喜歡撒、生氣。但是你對外人從不會這樣，始終都努力裝出一副端莊的模樣，不會袒自己最真實的緒。”

梁域從椅子上站起，手扶住的肩膀，溫說道：“蓁蓁，在我麵前任一點沒關係的，我想真實的你。”

言蓁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抿了抿。

見神躊躇猶豫，梁域心下有些失，但也並不強求，輕輕了的頭：“好了不說了，快回房吧，晚安。”

言蓁滿腹心事地回了房，一打開門，就被玫瑰花瓣灑了一頭，嚇得往後一跳。

陸思楚探出頭來：“喲，終於回來啦？和梁大攝影師花前月下地聊什麽呢，我們可都在臺上看得一清二楚。”

“沒有，就聊了點照片的事。”

應抒盤著坐在床上，故意調侃：“真的隻是聊照片嗎？我看你倆都快親上去了。”

言蓁睜大了眼睛：“你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和梁域做那種事！”

“哦？”陸思楚湊近，眼底閃過一狡黠，“那你要和誰做這種事？”

陳淮序的臉突然出現在言蓁的腦海裏。

那些纏綿的吻、急促的息、濡的水聲，像水一樣湧滿的思緒。

言蓁耳朵有點發紅，慌張地推開陸思楚，蹙眉岔開話題：“你們怎麽在我房間裏？”

陸思楚聞言，哼了一聲：“不來襲一下還不知道，言蓁，你居然背叛姐妹！”

一頭霧水：“什麽背叛？”

“這不就是證據？”應抒從床上跳下來，指著房，“你看看，睡眠熏香、驅蟲水、消除疲勞的油、防曬霜、抗高原反應的藥、全套名牌登山裝備…甚至還有玫瑰花——剛剛灑你頭上了，這都是什麽啊！當初來的時候你可沒帶這些，說！哪來的！”

言蓁愣了一下：“…酒店給我送的，說是vip的客房服務，你們沒有嗎？”

陸思楚翻了個白眼：“我的好妹妹，這裏是川西，可不是寧川的五星級酒店，你看看這環境，像是能提供這種高品質服務的地方嗎？”

說著，退後幾步，拎起登山服：“就這一件衝鋒，價格能抵我們所有人的房費了，酒店虧本給你送這個？”

應抒翻著那堆東西，嘖嘖有聲：“這未免想得也太周到了點，我沒記錯的話，這個熏香就是你最用的那個味道吧？”

“別說了，瓜分它。正好我防蟲藥水快用完了，這邊野外蟲子真的太多了，而且荒郊野嶺的，也沒個商場，本買不到這些東西。”

言蓁看著們翻找的作，微微低了低頭，發頂緩緩飄下一朵玫瑰花瓣。

撚起，鮮豔的紅在指尖盛開。

客房服務，玫瑰花。

隻有他，隻會是他。

分明是出差在F市的那晚，陳淮序的手段，一模一樣。

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對話界麵停留在四天前，和陳淮序說要去川西，他淡淡回復了一句：“玩得開心。”

他肯定是不高興的，畢竟兩人遊戲約定了一個月，卻這樣無緣無故地耗去一個多星期，還故意不聯係他，試圖氣氣他。

沒想到他居然還這麽周到地替考慮了一切，如果不是應抒和陸思楚，很有可能本不會發現是他做的。

掌心緩緩收，手機邊框在細的手指上出一圈紅的淺淺痕跡。

讓想他，

他做到了。

第二天，眾人前往下個地點，一邊玩一邊拍攝了一天之後，在晚上開起了派對。

篝火冉冉，柴木燃燒得“劈啪”作響，不斷有細碎的火星濺落開，悄無聲息地熄滅在冰冷的地麵上。

遊客、當地居民，一大群人圍著篝火喝酒、唱歌、穿著藏服跳舞狂歡。陸思楚和應抒也玩得有點上頭，不知道哪來的主意，兩個人雙手相牽環一個圈，追著言蓁要框住，把往人群的最中心帶。

言蓁本來坐在一旁喝酒，看見們來勢洶洶，拔就跑，幾個孩追趕調笑聲混嘈雜的盛宴之中，將氣氛烘得更是熱烈。

一路在跳舞的人群裏左竄右竄，跑得息不穩，回頭張了一下兩人追趕的影，再轉過頭時，一不留神，不小心撞上了人。

是個個子很高的男人，上有淡淡的木質調香，是很悉的味道。

“對不起。”一時沒反應過來，沒抬頭，形不穩地往後退了幾步。

一雙有力的手輕輕攬住了的肩膀，扶穩晃的，隨後禮貌地鬆開。

“沒關係。”

悅耳的聲音蔓延在夜裏，被不遠篝火的吵鬧模糊，約有種不真實。

言蓁錯愣地抬起頭，對上一雙悉的、黑沉的眼睛。

他正看著笑。

——

好久沒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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