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塔。

 昏暗的九層塔樓之中，大祭司臨窗而坐，正在下棋。

 只不過仔細看去，他執棋的手微微抖著，有些不穩。

 銀的面在黃昏中漸漸染上了赤。

 一個戴著老虎頭面，著長袍的人推門而進。

 一進來，就跪倒在地。

 “大祭司，計劃失敗了，九月生死不知，山下的兄弟們全部被清除！”

 白虎雙手額頭著地面，聲音中帶著抖。

 “大祭司，姜尤肯定早有準備，那天夜里，山下突然沖出來一群人，看著老弱病殘都有，可其攻擊力十分可怕，與怪無異。

 他們還用烏在空中擴散了藥，兄弟們吸藥之后就有些神志不清，為甕中之鱉……

 九月被抓。

 烈日……烈日也沒能帶回來。”

 白虎頭上的發隨著他說話輕輕著，頭上的紋路栩栩如生，就連眼珠子也不是朱雀那樣空，而是像一個真正的，活著的老虎一樣。

 大祭司微微一頓，手中白字輕輕落下。

 “這個小丫頭，沒上當啊，真是可惜了。”

 那雙手修長勻稱，只是虎口的小痣已經擴散一大片，整個手掌，只有指間還剩下一點，其余部位幾乎全部被黑覆蓋，甚至可見細小的裂紋。

 “這件事不怪你，姜尤本就不是好算計的人。你回去吧。”

 他輕輕一揮手，白虎站起來，小心翼翼的退出去，關上了門。

 朱雀從影中走出，扶著大祭司巍巍地站起來。

 不明白，大祭司不是已經和姜尤達協議了嗎？

 為什麼九月那邊還有別的安排。

 而這些事，竟然不知道。

 幾乎一天到晚都陪在大祭司旁，可是自己竟然全然不知。

 只是，大祭司一向老謀深算，走一步看三步。

 從無錯。

 卻在遇見了姜尤之后，次次落空。

 老謀深算變了啥也沒算明白。

 好像每次大祭司想算計姜尤，到最后都是自己給別人做了貢獻。

 第一次算計，被借空了小金庫，至今一錢都沒還回來。

 第二次算計，丟了黑炎之心，黑炎之心丟失直接導致黑炎之獄崩潰。

 第三次算計，還把烈日給人家送上門了。

 覺得大祭司本就不是在算計姜尤，他就是……就是故意找些理由給人家送東西。

 朱雀有些不開心。

 不止生胳膊肘往外拐，原來男的也胳膊肘往外拐。

 也不知道下一次算計，是不是就把自己給順利送給聽風城了。

 大祭司是不是有那個什麼傳說中的斯德哥爾，就喜歡折磨自己的人。

 朱雀在心中嘀咕，但是不敢說出聲來。

 畢竟除了是大祭司故意的這個解釋，想不到別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想到這里，朱雀有些擔心。

 他不會是故意把九月送到窿山的吧？

 “大祭司，是發生了什麼事嗎？九月是不是回不來了？會死嗎？”

 大祭司擺擺手，“不會的，帶去了烈日，姜尤不會那麼容易讓死。

 在那里也好，留在聽風城，或許是一條生路。”

 只不過，應該要些罪了。

 朱雀撇：都這時候了還幫敵人說話，你果然是黎明塔最大的！

 “您讓九月做了什麼？”

 “朱雀，你覺得姜尤是個怎樣的人？”大祭司沒有回答朱雀的疑問，轉而問道。

 朱雀先是一愣。

 Cpu瘋狂轉。

 大祭司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啊，主要是現在不確定大祭司毒姜尤究竟是何想法。

 骨子里不愿意相信大祭司會喜歡上除了阿月姐姐之外的人。

 可是他對姜尤，又的確是格外寬容。

 朱雀猶豫著開口，“我覺得……是個瘋狂又謹慎的人，怎麼說呢？

 就像是穿著三層防彈沖鋒的那種，可以說怕死，也可以說英勇，有時候也很險狡猾。

 緒穩定，但是行為瘋狂，總而言之，有些復雜……”

 “是啊，看起來瘋狂，可是骨子里卻謹慎的不得了，怎麼會那麼容易套呢？”

 朱雀心里咯噔一聲，猛地看向大祭司，“您想做什麼？”

 “也沒什麼，本來想著，若是九月能功的話，或許能得到姜尤的……

 我在未來的碎片中看見姜尤出現在深淵之中，我猜測能進深淵的原因，應該是因為大量的火種。

 既然姜尤的能夠進深淵，那麼或許別人頂著這軀也能進深淵吧？

 九號城那邊有種設備，能將一個人的意識，像是數據一樣傳輸到另一個人的大腦之中。

 雖然功率很低，但是很人不是嗎？

 我有些等不了……”

 大祭司長袍下滿目瘡痍的軀不知道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只不過，失敗也在意料之中。

 若是姜尤上當，被烈日灼傷，就會慢慢失去對的控制權，姜尤可以對黑炎免疫，如果我能掌控的，就意味著我將會有無數次預測未來的機會。而不必擔心被黑炎反噬。”

 “若是姜尤識破九月的計劃，那也無事，正好借此機會將烈日送給，助更快一步打開深淵……”

 大祭司平靜的敘述著，那樣子就像是在說中午吃什麼一樣自然，平靜接著任何早已預料到的結果。

 他看起來，在意自己的生命，卻又像是沒那麼在意。

 若是姜尤上當，他就得到姜尤的，實行第一計劃，而這個得到，并不是上的得到。

 若是姜尤沒有上當，他還有第二個計劃。

 也就是說無論九月是否功，都在他意料之中。

 “可是您之前和姜尤已經達協議，現在又算計，還會同您一起打開深淵口嗎？”

 “為什麼不會呢？

 打開深淵，是自己也執著要做的事啊，怎麼會因為討厭一個人就停下自己的腳步，這不像。“

 大祭司撐著手緩慢走到書架前，取下一本厚厚的書，然后又走到書桌前坐下。

 以前的他，行走坐臥總是筆直的，像一棵青翠的竹子，而現在，這棵竹子似乎長得太高了，被自己的繁茂的枝葉彎了腰。

 朱雀為自己剛才的猜測到愧，果然，大祭司還是那個大祭司。

 大祭司繼續道，“姜尤是個看的很明白的人，若不是看的明白，也不會防著我和九月。

 不會生氣，因為從未將我放在重要的位置上。也早就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有多虛偽。

 我們之間的關系，不過是相互利用而已。

 所謂盟友，不過是一層遮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