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咽的喊道,“大祭司,我……我下不了手。”
大祭司平靜的看著他,那雙隔著銀面的眸子里看不清任何悲喜,“我下手的話,他只會更痛苦。”
最終,白的石刀還是割破了皮,鮮在水銀池中像是一條紅的河流逐漸蔓延開來。
朱雀永遠記得那一天的。
滾燙的鮮,溫暖的皮,玄武抑的痛苦,還有模糊的人臉。
玄武頭面里的菌更加活躍了,它們爭先恐后扎進模糊的之中。
從那一刻起,過去的徐彬哥哥徹底不見了,再也不能摘下面;
從此以后,黎明塔中沒有徐彬,只有玄武。
看見玄武抱著頭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瘋狂的撞擊著地面,墻面。
痛苦讓他不斷破壞著一切能到的東西。
大祭司仍舊在一旁看著,帶著高高在上的悲憫和冷漠。
“好痛!啊啊啊啊!我的頭好痛!!!”
“有東西在扎我的臉!!”
“好痛!!!”
“啊啊啊,殺了我吧,朱雀,殺了我,殺了我!”
“我不了了!好痛,好痛,殺了我!!!”
“殺了我啊!!!!”
明明朱雀下刀的時候,他還能強忍著剝皮的痛苦,可是當戴上玄武面,菌開始侵,他卻痛到發瘋。
朱雀曾經看過另外兩個人融合的痛苦,以為自己不會再害怕了。
然而看著不斷用腦袋撞擊地面,模糊的玄武,仍舊崩潰了。
給玄武的藥沒有用,地面的藥,本攔不住深淵質帶來的痛苦。
那是被寸寸瓦解,是菌寸寸刺靈魂骨的痛楚和絕。
玄武絕的墜水銀池中,很快下沉。
周圍這才安靜下來。
大祭司慢條斯理的將那張像是破布一樣扔在地上的面皮撿起來,覆蓋在人臉書上。
五重合,人臉迅速干癟,重疊,消失。
朱雀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人臉書,這一次,這人臉看起來竟然和玄武本來的樣子有兩分相似。
它像玄武,像青龍,像白虎,像很多人……
遠遠地看著那人臉書,只覺得那眼睛也正在看著自己微笑。
不管走到哪個角度,那雙眼睛,都直勾勾的看著。
咧到盡頭的怪誕地笑著。
朱雀瞳孔逐漸放大,劇烈抖。
見青龍、白虎和玄武三人扭曲的靈魂擁在小小的封面里,猙獰地笑著沖招手。
等你了,就等你了。
你快來啊……
小朱雀,來啊……
抖的手已然握不住石刀。
“哐當”
白石刀劃過滿是跡的之間,朱雀反應過來想挽回,可是已經抓不住它。
石刀落在地面上,發出的聲響并不刺耳,但是在這一刻,朱雀只覺得整個黎明塔都該聽見它的嘶鳴。
融合面之后需要休養很長一段時間,那些白菌侵到融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在這段時間,玄武將會一直被浸泡在水銀池中。
只有在這里面,才能緩解他的痛苦。
不過在這過程中,大祭司會幫他的。
三天后,玄武平靜的離開屋子,大祭司卻倒下了。
他虛弱的已經站不起來,完全強撐著一口氣,不讓玄武看出異樣,等到玄武離開,然后才墜池中。
所有人都以為大祭司還是那個大祭司,游刃有余,未卜先知。
他像是定海神針一樣穩固著所有人的心,可是只有朱雀知道,這只定海神針早就被銅銹腐蝕得不堪一擊。
朱雀去看玄武的時候,他正坐在鏡子前,認真打量著自己的面。
玄的皮很糙,上面遍布深深的皺紋,像是一張老人的臉。
看見朱雀,玄武收斂了眼中的悲傷,笑道,“小朱雀,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
朱雀說道,“你……還好嗎?”
“不太好……”
那蒼老的烏頭嘆了口氣,尖尖的一開一合,“你知道的,我喜歡嗑瓜子,這尖一點也不適合嗑瓜子。我還有好多瓜子沒吃呢,看來只能送給你了。”
他想笑,可是老的皮堅而糙,本牽不了面部表,那雙已然和人類截然不同的眼睛里沒有毫笑意。
想笑卻笑不出來,整張臉看起來格外別扭。
朱雀走過去,坐在他邊。
小小的孩兒量還不到他的肩膀。
玄武抬起手的腦袋,“小朱雀,不要怕,大祭司會保護你的,還記得我們約定過的,你可一定要記得回家的路啊。
我這一次出去,經過了我們以前的孤兒院。”
聽見這話,朱雀微微一愣,下意識問道,“那里還在嗎?”
“當然還在,院子里的大榕樹現在長得很高很大,比一棟樓還要大。
小山坡的向日葵野蠻生長,如果院長還在的話,肯定會帶著我們炒瓜子。”
他從屜里掏出一枚狗尾草編織的戒指,手輕輕擺,狗尾草搖搖晃晃,像極了兔子的耳朵。
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也有一個人,喜歡坐在小山坡上,用狗尾草編兔子戒指,分給院里每一個哭的孩子。
看見這手指上搖搖晃晃的兔子耳朵,朱雀終于繃不住了。
一把扔掉頭上的面,抱著玄武嚎啕大哭。
“哭吧哭吧,小姑娘家家的,悲傷就應該哭出來,憋在心里會生病的。”
玄武輕輕著這個現在還活著的人中,年紀最小的小妹妹的腦袋,以前枯草一般的黃丫頭,如今頭發黝黑油亮。
可是卻沒有以前開心了。
他們盡量保護著這個年紀最小的小丫頭,讓在一眾已經不人不鬼的怪中保持著近乎于愚笨的天真。
可只有這樣的朱雀,才能時刻提醒他們,他們曾經是一個正常的人類。
…………
窿山,聽風城。
黑炎之獄中。
一個干癟枯瘦的匍匐在地上,雙手已經瘦到皮包骨頭,胳膊上滿上猙獰縱橫的傷口,腐爛的組織發出陣陣腐臭味。
九月已經絕了。
看來姜尤是真的想要死。
在那個年輕的山民離開之后,獄中只剩一個人,連一只老鼠蟑螂都看不見。
拼命拍打牢門,大,嘶吼,可是聲音卻本就傳不出去。
就連之前給上藥的老拐婆,也再沒有來過。
沒有一口水,一口食。
似乎要將一個人留在黑暗的地獄中獨自腐爛,發臭……
甚至已經不知道外面過去了多天。
在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黑炎之獄輕輕破開一角。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聲音。
“咔嚓~咔嚓~”
“咔嚓~”
一只鐵皮青蛙從濃稠的黑炎之中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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