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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星河向你傾》 第44章 漫從前(三)

一旦放假結束,時間就會變得似乎可以以分鍾來計算。

開學當天早上,顧平蕪睜開眼已經是八點鍾。床側的池以藍不在,走出去,才見他慢悠悠洗完澡出來,揚揚下催促:“要遲到了。”

的確是要遲到了,還用你提醒麽?顧平蕪心中腹誹。

從武定路到S大的路程說要半小時,還不能算上早高峰的堵車時間。就算現在蓬頭垢麵地出門,要想趕上早上的課也已經是來不及了。

可眼前這人居然還如此淡定。

“你幾點起來的?”顧平蕪不平地問。

“七點多。”

“為什麽……不喊我?”

池以藍一時無言。

“因為沒舍得吵你”、“想讓你多睡會兒遲到也沒什麽關係”這種話,池以藍是絕不會說出口的。

他選擇保持沉默。

後果是顧平蕪以為他故意害人,皮笑不笑地朝他瞇了瞇眼,著他肩膀進盥洗室了。

出門時顧平蕪忽然有種不祥的預和池以藍或許每天都會重複踩著鈴聲進教室的尷尬場景。

開學第一堂課,和池以藍雙雙遲到,頂著教授的橫眉冷對,走到最後一排。

那裏坐著傅西塘和阿南。

見他倆走過來,傅西塘把放在旁邊座位的書包拿開了。

顧平蕪跟著池以藍坐下,輕聲對傅西塘說了句謝謝。

池以藍頓時臉變得不太好。

“春宵一刻值千金呀池六——昨晚上太累了吧?”傅西塘目不斜視看著黑板,等池以藍在側坐定,,從牙裏微笑著出這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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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西塘是大早上收到顧平蕪的微信,說會遲到,請他幫忙占兩個座位。

於是傅西塘的思維開始四麵八方地發散:為什麽遲到?為什麽現在倆人還在一起?

他的八卦之心頓時燃起,打算問一下他倆的進程如何。誰料池以藍麵無表斜了傅西塘一眼,當沒聽到。

偌大的階梯教室因他們進而短暫地陷議論,在教授幾次強調紀律之後才漸漸安靜。

顧平蕪的教材放在宿舍,因此扯過池以藍的課本放中間,開始認真聽課。

傅西塘持續地試圖擾池以藍,和他聊“訂婚”想。池以藍始終眼觀鼻鼻觀心,當這人不存在。

沒過一會兒,卻發現手機消息一個個彈出來。

池以藍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設置了屏蔽消息的微信群組裏多了一個人,且群名片是“弟媳”。

論生日池以藍的確是最小,但平常也沒人敢把他當小老弟,這聲弟媳就不同了,既符合事實又顯得親近,是那傅西塘占便宜的好機會。

池以藍挑眉盯了一會兒群消息,殺氣漸漸從眉宇間氤氳開來。

師傅西塘咋走:@全 都出來

師傅西塘咋走:@池六 喜餅呢?紅包呢?

萬年潛水金伯南:你去訂婚禮了?

師傅西塘咋走:我去了啊

師傅西塘咋走:份子錢都隨了@池六 這賬得好好算算吧?

顧平蕪偏頭瞧見側的池以藍在看手機,湊過去看了一眼,微微一怔,隨後一本正經地拿過池以藍的手機,開始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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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了多?十倍退給你,以後別煩我。”

還沒按發送,指梢就被攥住了。

抬眸迎上池以藍的眼睛,無辜地歪了歪頭,用口型說道:“破財免災。”

這是誠心要使壞呢。

難得這樣小孩子氣,池以藍覺得也不知道哪裏有點可,就鬆了手,有點無奈似的,點點課本,把手機收回去道:“聽課。”

傅西塘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抬胳膊往旁邊懟了一肘,下一刻卻表詭異地發出“呃”一聲,引得整個階梯教室都朝後麵看過來。

講臺上,教授比比劃劃的手也頓在半空,疑道:“怎麽了?”

傅西塘麵部扭曲說不出話來。阿南好心地抬頭道:“沒事,老師您繼續。”

桌子底下,池以藍把鞋底緩慢地從傅西塘腳上挪開,目不斜視地繼續聽課。

短暫的課間,傅西塘帶頭出去煙,走之前還把池以藍也拐走了。

顧平蕪這會兒困得要死,獨自趴在桌子上補覺。

沒過多久,周圍就響起嗡嗡的說話聲,即便刻意地低了聲音,可時不時還是能辨認出一些清晰的字句。

“那是誰啊?今天早上和池以藍一塊來的?”

巧吧?”

“不是,你看他們都坐在一起了。”

“沒聽說嗎,他倆好像是傳說中的利益聯姻……就門當戶對,家裏做主讓在一起的那種。”

“那費靜琳是因為這個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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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費靜琳走得也太莫名其妙了,朋友和我說,費靜琳自己不願意走的,但是沒法不走。”

“因為什麽啊?”

朋友也不敢和我說。不過我猜肯定和顧平蕪有關。他們那些人的圈子,水特別深,都能轉院呢,你說背景狠不狠。”

那些聲音並不很大,模糊地傳進耳裏,依稀辨得出名字,卻不是能夠讓人理直氣壯地去說“請閉”的程度。

顧平蕪閉著眼,不知不覺間手腳發涼。

恍惚是兩年前,山道上那場車禍死裏逃生後,所麵臨的一切又在寰上演。

*

顧平蕪在醫院裏醒來的那一刻,意識還不甚清醒。

模糊的視線裏,先是看到了一張陌生的、帶著眼鏡的臉,穿著白大褂,遲鈍的思維轉了半天,才意識到這是醫生。

“什麽覺?”醫生一直在試圖讓開口,“能說話嗎?來,試試發聲……”

艱難地張了張,聲帶的震伴隨著火辣辣的痛,讓無法開口說出一個完整的字。

哽住呼吸,搖了搖頭。

在醫生開始正式給做檢查時,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腳都打著石膏,一也不能

後來盧湘和顧長德收到消息,趕了過來,那之後,是不斷有人上門來探病和問。

品種昂貴的花籃,奢侈的保養品,以及各果籃很快就堆滿了整個病房。

知道那些人在乎的不是自己,這些不過是為了做給爸媽看。

這並沒有什麽,沒有很在乎。

在乎的是,所有人問起車禍的緣由時,盧湘緘口不語的模樣,以及顧長德朝過來的,略帶失的眼神。

每當那一刻到來,都在不斷提醒,你犯的錯他們早就知道了。

可盧湘從未開口向求證,那些近乎荒誕的傳聞究竟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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