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顧平蕪此刻沒有這麽疲倦，足夠清醒，就會發現自己的手指尖都在微微抖。

因為在聽到陳恩雨說出的“提議”後，到前所未有的憤怒和可恥。

陳恩雨，大風……甚至是Ko哥，他們憑什麽認為在經曆過那樣無形的神挫傷後，還會對蔣行依然念念不忘？

起初對蔣行的執念，歸究底亦是源於自己對板求而不得的憾。

事到如今，陳恩雨怎麽還會如此自信，以至於將顧平蕪放在一個卑微奢“平等競爭”機會的位置。

陳恩雨以為會得到什麽樣的回答？

恩戴德嗎？！

顧平蕪無聲克製住慍怒，臉白得幾乎沒有，而就在這時候，看到陳恩雨的表出一驚豔。

是看到好事時，本能會出的神。

下意識回過，就撞進一個人懷裏。

悉的柑橘調的香水味，他極其自然地擁住，腕上的綠水鬼便輕輕磕在肩頭，傳來微涼的溫度。

有那麽一霎屏住呼吸，真切地聽到膛裏震著的自己不規則的心跳聲，卻是第一次，篤定地相信那不是因為畸形與病變。

或許——或許。

或許真的有過心。或者，早已不止是心。

譬如刻下。

一整天被池以藍冷待的患得患失，重遇蔣行的衝擊，和陳恩雨肆無忌憚的言辭……鋪天蓋地的委屈終於有了宣泄的出口。

像孩一樣攥著他襟，將頭抵在他肩上，再三克製，嚨生疼，卻還是沒忍住哽咽的音調。

“你怎麽才來。”

*

池以藍看到微信時，已經是消息發來五分鍾之後。

顧平蕪的所有試探他都可以視而不見，唯獨這一次不可以。

撇開其它不談，他還是六哥，盡管早已不記得所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孩提歲月，他仍固執地認為自己對有責任。

無論哪一種責任，他都該護周全。

他和大風分開後，獨自找過來，遠遠便看到林蔭路上有人。

即便隻有一個廓，他也能認出那是顧平蕪。可還沒等他舉步過去，就見顧平蕪後有一個人追過來，攔住了。

兩人站在原，似乎是在聊天。

可保持距離的姿態，又分明在昭示關係的疏遠。

池以藍走近了，才發現顧平蕪正側對著他的方向，雙手攥，瞬也不瞬地注視那個陌生的孩。

他聽到那個孩說，你幫一幫蔣行。

又是蔣行。

池以藍皺了下眉，看到顧平蕪明顯不對勁的表，走過去抬臂要攬住，卻恰巧回頭，像是電視劇裏常有的橋段那樣，猝不及防撞進他懷裏，仰起頭。

盈盈的眸子清幾可見底，如果不是早知揣了一肚子小心機，恐怕這輩子都會被神不知鬼不覺騙過去也說不準。

他合了合後槽牙，才忍住不去看的眼睛，轉頭，視線帶著迫地看向陳恩雨，話卻是在問顧平蕪。

“你朋友？”

顧平蕪搖了搖頭，隻說：“我們走吧。”

池以藍將鋒利的視線從陳恩雨上移開，化作沉冷而溫和的湖，要將顧平蕪溺在其中似的，聲音很輕地斥道：“沒帶藥還敢出門？”

語調是冷漠，姿態卻掩飾不住回護和親昵。

顧平蕪沒言聲，被他摟著返離開。

陳恩雨緒複雜地愣了兩秒，一時衝地在背後問道：“顧平蕪說訂婚了，你是未婚夫嗎？”

池以藍皺了皺眉，懷裏的人卻輕輕拉住他袖，半真半假示弱道：“我累了，想快點回去。”

話音才落，後的陳恩雨又追問道：“有和你提過蔣行嗎？希你別被蒙在鼓裏。”

蔣行這個名字今天出現的太多了，池以藍聽得不怒反笑，正想回頭，又被搖頭製止。

因為小丫頭實在主示好多次，現在又乖得過分，池以藍於是臉緩和，冷冷教訓道：“看你都認識了些什麽貓貓狗狗。”

顧平蕪心知池以藍雖然現在麵上風平浪靜，但依然是要拿問罪的姿態，也不像從前那樣張就杠，低眉順眼地緘默。

等兩人到了天停車場，卻雙雙站住腳。

耿京棋。

池以藍想，他今天的運氣未免有些糟糕，總是遇到一些不幹不淨的東西。

“池小六，好久不見啊。”耿京棋還是那副一見池以藍就興的死樣子。

顧平蕪見怪不怪地別過臉，隻希今天池以藍別被惹。

一同跟過來的林冠亨手裏還拎著板子，瞧見顧平蕪時眼睛一亮，接著就發現，孩以一個前所未有的弱、親昵的姿態依偎在邊的帥哥懷裏。

他意識到，這個帥哥大約就是耿京棋口中的池小六，顧平蕪的訂婚對象。

林冠亨無法克製地用近乎苛刻的目將池以藍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而後不得不給出一個“居然還不錯”的評價。

接著，他在池以藍和耿京棋你一言我一語帶著火藥味的“寒暄”裏，很自然地走到在一旁等待的顧平蕪邊。

“又見麵了，顧小姐。”頓了頓，他微微笑著垂眸的眼，很真誠地說，“聽阿棋說你不久前訂婚了，祝賀你。”

說起來很奇怪。林冠亨所有表現出來的言談舉止，都與顧平蕪所悉的社圈裏那些出良好、家境優渥的高門子弟殊無二致。

可就是覺得哪裏不太自在。

或許是因為他盯著的目太過專注，又或許是因為他的口吻太過真摯。總之，按捺著心裏那點不自在，禮貌地回應道：“謝謝。”

對林冠亨來說，多說一個字也值得高興。於是他無聲展笑，笑容過於燦爛，讓顧平蕪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

幾步之外，和耿京棋鋒了沒兩句的池以藍，很快就發現有人在挖牆腳，當機立斷閉了，抬手虛虛一指耿京棋，沒再說什麽，徑直過去拉了顧平蕪上車。

留下林冠亨一個人在原地目送，回味無窮。

*

車裏，池以藍沉默了大約有一個世紀那麽久才開口。

“晚上代清楚。”

“……啊？”

“代一樣事你就完了，顧平蕪。”

停了停，池以藍用非常誠懇的表，冷漠地補充道：“我在認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