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後，池以藍抱著困得張不開眼的小丫頭上樓，把人放到床上躺好，才發現已經睡著了。

他坐在側，手探了探溫度，給醫生撥了個電話，大半夜詢問了一下發熱對心髒有沒有影響，得到答複後才放下心來。

掛斷電話後，池以藍垂眸凝視小丫頭的睡，很久都移不開視線。

顧平蕪，你的小腦瓜裏真的裝得下那麽多東西嗎？

關於其實有太多流言蜚語，他都未曾往心裏去。唯獨顧平謙那句“代替品”像刺一樣紮下來，沒來由地牽筋骨。

顧平謙同那些茶餘飯後嚼舌的人有本上的不同，他是顧平蕪的三哥，是除了父母以外頭一等親近的人，若說有誰比盧湘更了解顧平蕪，池以藍相信那個人非顧平謙莫屬。

顧平謙鮮妄言，更沒道理為了替好友池以驤出氣，就編造出無憑無據的大話來刺傷他。

可若顧平謙說的都是真的，眼前這沒良心的小丫頭給出的依賴和慕卻又早便過了界。

或許連自己都不知道，上的究竟是一個代替品，還是他池以藍本人。

有可能嗎？

未曾將誰放進眼裏的池以藍，做了旁人的代替品？

何等荒謬。就算是代替品，他究竟又與蔣行哪裏相似呢？

板的樣子？還是能夠滿足對一個手的幻想的特定形象？

池以藍得不到答案，更覺得不耐煩，懶得再思考下去。

因為他越是想破腦袋，就越是證明小丫頭在他心裏的分量早就今時不同往日。

可在某種程度上，池以藍更明白溫鄉亦是英雄塚。

池以藍閉了一下眼睛，起要去洗澡，不妨睡夢中的人像是能覺到他要走一樣，翻之際抓住他外套的角，將他牢牢扯住，再也不肯鬆手了。

*

第二天顧平蕪張開眼睛，發現池以藍竟還在旁邊。

他似乎是已經洗漱過了，換了家居的休閑服，半靠在床頭，手裏拿著的IPad。

了眼睛湊過去看，原來是在打板遊戲，玩的還是之前創立的黑皮郎角。

見醒了，池以藍放下遊戲，俯啜吻額頭試了試溫度，覺得已經不燙了，才催起來吃早飯。

一副沒睡夠的樣子，大腦還於當機中，一時什麽也反應不過來，呆呆點頭應了。

等洗漱完下了樓，顧平蕪才遲遲回想起昨夜發生的事。

可是現下的時太過凡俗日常，讓幾乎疑心昨晚是做了一場夢，事實上本什麽也沒發生過，在餐桌上瞄了池以藍好幾次，都沒法找機會開口說什麽。

兩人和和氣氣吃完早飯，池以藍先離席去書房和人開電話會議。

沒什麽事做，想到後天要出門玩的事，回去臥室收拾行李。

整理服的功夫，手機嗡嗡震響，心裏正煩，起先沒理，誰知道響個沒完，隻得停下手頭的事拿起電話。

原來是傅西塘一直發微信問和池六怎麽了，語氣一本正經，卻掩飾不住八卦的本。

腦海浮現出昨天在今宵如何喂他酒，又如何在池以藍肩上失態落淚，不由得兩頰滾燙，半晌都沒肯回複。

等行李大收拾妥當，臉上的熱度也褪去了，才給傅西塘打電話，問昨天的況。

傅西塘先是回了倆字：“彩。”接著又問：“顧大小姐，你昨兒是喝多了來的嗎？”

按捺住想揍人的心道：“沒有。”

那頭的傅西塘驚了似的，陷沉默。

懶得同他閑扯，開門見山問：“你們昨天為什麽去那喝酒？”

傅西塘嗐了一聲：“誰還不得出去應酬？都是逢場作戲，您顧大小姐什麽風浪沒見過，怎麽還值得為這個特意跑來一趟呢。”

顧平蕪抿不言。

“不過說起來，池六最近是有點不對勁。”

傅西塘想起來什麽似的，特別八卦地和分小道消息。

“他最近好像對你傳說中追過的那位大神蔣行蠻興趣，還和我們打聽過他的事兒。我一開始還以為他要把人簽到手底下呢。結果你猜怎麽著，這個蔣行，最近因為酗酒頻繁缺席訓練出名了，現在圈子裏都傳他從國外回來之後飄得不行，竟知道耍大牌。”

顧平蕪若有所思垂睫，和傅西塘又聊了幾句後天出行的事，便掛斷電話。

*

臺的角落還餘著昨夜的微雨。

有風襲來，發生涼。

書房連著臺的落地窗被打開了，寒意侵襲。池以藍肅容懶散地坐在辦公桌後，視訊那頭是周揚在匯報最近的種種進展。

大約一刻鍾後，周揚匯報完畢，將言未語般頓住。

池以藍略一偏頭，原本落在別的視線便聚在對方臉上，他要想注目一個人時，是很難讓對方得住的。

於是周揚下意識地低垂視線，說道：“是大——”

聽到這個稱呼，池以藍意料之中地勾，挑了挑眉。

周揚繼續說道：“大最近過一些關係打聽過咱們的籌備進展，目前還不清楚到底有什麽目的。”

池以藍沒有就這件事給出任何反應，似乎並不意外池以驤對自己的關注。

可周揚作為老爺子派到他邊的幫手，卻肯對他直言關於池以驤的向，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他目不轉睛凝視了周揚很久，才漫不經心似地道：“周揚。”

“請說。”

“自我十七歲獨立於老宅之外，擔盡了輕狂恣肆、難當大任的名聲。你也和他們一樣，覺得我是淡出家族，無意爭搶嗎？”

周揚此刻才緩緩抬眸，隔著視訊畫麵，迎上這位池家爺審視的目。

這一霎，他恍惚以為看到了當年叱吒風雲的池晟東。

“我並不這樣想，甚至，恕我僭越，我認為——”周揚頓了頓，平靜地答道，“您中元自有丘壑，恐怕是我難以揣度的。”

池以藍聽了讚譽也隻是嘲諷般一笑，繼續道：“你那麽聰明，不妨猜猜我想要的是什麽。”

周揚麵上出一點不易察覺的惶恐，但很快就恢複鎮定。

“我覺得您想要的是，不再為人掣肘。”

池以藍瞬也不瞬，與周揚無聲對視良久。

忽地，他未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轉開話頭。

“我這周休息，All　star的賽事勞你費心跟進，極耀還急需提高Blues品牌知名度的手，你和大風多留心最近的新人……”

他不急不緩代了幾句，說：“今天先這樣。”

周揚如釋重負地掛斷了視訊。

池以藍起，了有些基本的肩頸，去找顧平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