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希爾頓酒店下榻。金伯南和傅西塘一間套房，池以藍自然和顧平蕪一間套房。

和池以藍來阪城的目的不同，傅西塘和金伯南兩人隻在這裏留了三天行程，之後就飛東京，接著是北。傅西塘是玩的子，更偏好歐的氛圍。

顧平蕪知道他們的旅行計劃，卻不知道池以藍究竟如何安排。

因為據傅西塘說，“池六沒說要在阪城留幾天，跟不跟我們一起走。”

顧平蕪坐了幾小時飛機，有些疲憊，口也悶悶得發疼，行李都沒收拾就躺下睡了。

後來是被客房服務醒的，一個服務生拿著溫水站在門口解釋，池先生吩咐過務必要上來提醒按時吃藥。

顧平蕪迷迷糊糊地反應了一會兒，在對方關切的目下就著溫水把藥吃了，又問：“他什麽時候和你說的？”

服務生用帶著R國口音的英文答：“大概一個小時前。”

顧平蕪說：“謝謝。”遞回杯子，關上門，神微微黯然。

猜得到他的去。

原本在旅行計劃裏加阪城，也是為了他能有個明正大的借口來看小姨和母親罷了。

時間還早，阪城的天卻黑得很快，六點鍾的時候，天已經幾乎全暗了。

臥室的窗簾拉著，在床上躺得手腳發，隻是昏昏沉沉地想睡覺。過了會兒傅西塘打電話喊出來吃飯，說池六要晚些回來，讓跟著他們一起吃。

顧平蕪隻淡淡“嗯”一聲，像是並不介意池以藍就這麽把一個人扔在這一樣。

傅西塘掛斷電話後和金伯南換了個不解的眼神。

阿南問：“怎麽？聽起來有不高興嗎？”

“怪就怪在這兒。”傅西塘說，“我們顧大小姐和沒事人一樣。”

過了會兒，他又湊過去把金伯南打了一半的遊戲搶過去按住了，神經兮兮地問：“你說這倆人現在是冷戰還是什麽？池六是不是因為蔣行那事兒吃醋了啊？”

金伯南狠狠給了他一肘，把遊戲搶回來一看，已經GAMEOVER，冷著臉重新開了一局。

“作為一個單狗，管好你自己。”

六點半，幾人終於結束休息，出了酒店。

酒店附近就有不錯的懷石料理，金伯南搜了搜地圖，發現附近沒有比這個人均更貴的了，於是決定了這家。

傅西塘應該是被囑咐過，一路上將顧平蕪當個重點保護對象護著，和金伯南一前一後，將人夾在當中，宛如保鏢。以至於幾人以這個姿勢進店的時候，把侍者嚇了一跳，還問顧平蕪需不需要店裏加派安保在包廂外守著。

當然，被傅西塘憤怒地拒絕了。

作為外國人，他們並不知道懷石料理以著稱，講究“不以香氣人，更以神思為境”，先付け、八寸、向付け、炊き合わせ、蓋……平均一道的上菜時間是十分鍾，全餐有十四道之多。

於是傅西塘在就餐過程中後悔不迭，一直在向金伯南抱怨。

“我真是腦子壞了才想吃什麽懷石料理。”

顧平蕪等得很平和，仿佛了定。

金伯南看了一會兒，隻覺臉如雪，不無擔憂地問：“顧小姐，你不舒服嗎？”

顧平蕪驀然驚醒似的，轉過臉迎上對方關切的目，才搖搖頭，卻沒言聲。

傅西塘清了清嗓子試圖安：“弟妹，說真的，你別和池六那小子一般見識，他也不知道什麽風，不就看了個蔣行的視頻吃醋了麽，故意和你拿喬呢，其實他心裏呀……”

“什麽視頻？”

“誒？”傅西塘怔了怔。金伯南無奈地抬手撐著額頭，真不想再理邊這個棒槌了。

傅西塘從顧平蕪的表裏知到一點不對勁，後知後覺地要找補回來。

“也沒啥……就……”

顧平蕪朝他出手，視線帶著迫。

傅西塘沒辦法，因為沒帶IPad出來，從手機裏找到同樣的網頁，遞給顧平蕪。

而在看到那支Video的一霎，就立刻明白了所有。無可自製地脊背生涼，渾僵，而後強自控製著閉上眼睛，不教緒泄出一一毫。

片刻後，顧平蕪張開雙眼，已恢複了平素的從容。抬頭，朝麵帶尷尬的傅西塘道：“不用放在心上，沒什麽。”

這功夫，第八道冷缽菜上桌，是冰鎮過的漆，盛著涼拌的時蔬。

用筷子挾了青翠的葉子，卻在看到自己手指在抖時擱下筷子，將手收回桌下。頓了頓，才抬頭若無其事地說道：“我起初注意到池以藍，的確是因為他板的樣子像蔣行。”

一語既出，對麵的兩人齊齊出震驚的神，半晌無言以對。

“弟妹，這話不好說啊……”良久，傅西塘打破沉默。

顧平蕪忽而嫣然，仿佛剛剛隻是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可其後，隨著笑容斂去，眼波亦泛出漣漪。

“……可如今不是因為這個。”

要怎麽讓他明白，如今我他，不是因為這個。

*

池以藍在隔天的傍晚出現。

先是接到他的電話，問在哪裏。得知還在酒店，十分鍾後，他出現在臥室門口。

好像沒有消失過十幾個小時一般，池以藍立在床側，俯去探額頭的溫度，低聲問：“有沒有按時吃飯？”

很呆地點點頭。

他又問：“藥呢？”

又點頭。

他就笑了，好像沒刻意冷落過一樣：“不會說話了？”

莫名鼻頭發酸，抿了抿，才啞著嗓子講了個不好笑的笑話。

“是啊，我說都不會話了。”

可接著就想起，這分明是第一次見到蔣行時說過的話。抬手捂住心口，覺到被某種無籠罩。

就像從未得到過蔣行一樣，或許也即將失去池以藍。

“累嗎？”他問。

“不累。”的視線始終黏在他上，追著他在臥室裏放東西，換服，倒水……

最終他回過頭來，吊燈的星辰般散落下來，在他麵上映照出明暗錯落的影，恍如上世紀畫卷中的俊年，不似真人。

以為他即將要說什麽了。可等了很久，以為的審判卻並沒有到來，讓在極度張過後，心口近乎窒息地疼。

池以藍隻是平靜地說：“不累就起來，我帶你出去。”

“出去幹嘛？”

“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