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城，中之島。

宮城祐理的工作室仍矗立在江岸，在下宛如綴在岸邊的寶石，熠然生輝。

顧平蕪再度走此間，零星的記憶也被一點一滴喚醒。

在這個絢麗的世界裏，曾擁有過一顆絕無僅有的藍寶石。

宮城祐理早已等在會客室，池以藍走過去與擁抱。

顧平蕪緩了兩步跟在後，無意識地張開手，指上什麽也沒有。

“這是……”

宮城祐理與池以藍分開後，視線落在他後的孩上，花了一會兒時間才認出是誰，微微吃驚。

“顧小姐？”

聞聲，顧平蕪才遲遲回過神來，走過去頷首問候，“好久不見。”

宮城祐理帶著一點困，偏頭看了看池以藍。

他神並無變化，隻不驚不地頷首。

宮城祐理早就聽聞過兩人解除婚約，在心裏，顧平蕪已經算池以藍的“陳年舊事”了。

可今天兩人怎麽會再次同時出現？

有求於池以藍，是家事，池以藍又為什麽毫不避嫌地把顧平蕪一起帶過來了呢？

宮城祐理皺了皺眉，一頭問號，可考慮到眼下最要的不是這個，便沒貿然開口詢問。

指了指會客室的方向，難掩疲倦，“真是失禮了。這邊請。”

工作室似乎於假期中，四下冷清，也並無其它員工。

顧平蕪走進會客室，同池以藍坐在沙發上，聽他們聊起遇到的麻煩。

在顧平蕪聽來，並不是值得池以藍親自飛來一趟理的大事。

可或許對於宮城祐理來說，已經是足夠讓六神無主。畢竟立足於此地的憑仗，也隻有這一間工作室而已。

事說起來簡單，卻也棘手。

宮城祐理的珠寶工作室除了定製設計珠寶，也販賣珠寶原石。大約今年年初，宮城認識了一位貴賓，對方常來顧，一來二去便了客。

宮城祐理一向對珠寶原石的易頗為小心，但因為對方是客，仍是不小心著了道。

“那位客人最後一次來店時，購買了四顆價值過千萬的寶石，第二天，工作室的賬戶就被凍結。”宮城祐理說，“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直到警察登門請我配合調查。”

池以藍聽到這裏已經明白原委，沉眉不語。

顧平蕪裝作不經意偏頭看了他們一眼，早前跟著顧平謙他們廝混，也見多了這種“被洗錢”的冤大頭，無聲歎了口氣。

可要說防備，確實也無從防備。

R國的法律顧平蕪不甚了解，卻也明白，除了令那位客人落網之外，恐怕別無他法。可是以R國追蹤疑犯的效率，又要到何年何月呢？

小小一間工作室賬戶凍結，資金無法周轉，大約也撐不到來年。

果然，宮城祐理抬手撐著額頭，啞聲道：“以藍，我也知道你並非這裏的人，要你幫忙，實在是強人所難。”

此刻，沉思了很久的池以藍才遲遲開口。

“沒什麽，小姨。”他說著頓了頓，眼神深沉下來，“這件事倒是好解決。我隻是不明白……”

宮城祐理落下手來，滿是紅的眼睛著他，“什麽？”

“你好好想想，自己得罪過什麽人嗎？”

宮城祐理倏地沉默下來，視線垂落，似乎陷震驚之中。

顧平蕪隻偏頭看向池以藍，卻見他側臉有如冰封，半分緩和也無。

四下寂寂。

池以藍驀地起，語聲平靜，“資金問題不用擔心，我會周揚聯係你開設新戶頭匯款，至於其他的，我們可以慢慢解決。”

他說完，朝仍坐著發呆的顧平蕪攤開手掌，“我們走吧。”

顧平蕪搭上手心的瞬間就被他握。

兩人並肩朝外走去，到了門口，後的宮城祐理才遲遲起來送。

池以藍回道，“留步。”

他臉上帶了一幾不可查的溫和，安道，“這幾天你一定睡不好，回去好好休息。我們明天見麵再談。”

“好。”

宮城祐理遲疑著目送他們離開，半晌才腳步沉重地走回去，力般坐回沙發裏。

*

走出工作室，目是波粼粼的江水。

池以藍無聲牽著走到江岸，便始終安靜地跟著他。

有羽翼頗大的鳥飛過，影覆過頭頂，不由自主以視線追隨，直到那隻鳥消失在視野裏。

回過頭，發現他正瞬也不瞬著自己，眼神幽沉，不甚明晰，可卻覺到某種溫。

“你小姨的事……有？”

聽到自己的聲音比克製的緒更快一步響起。

不知為為何，萬籟俱靜的此刻，很想不再矯飾地與他說些話。

什麽都好。

“為什麽這樣問？”池以藍挑了挑眉，不答反問。

以顧平蕪的機敏，早在宮城祐理開口的那一刻，就已經察覺到哪裏不對。

更何況是曾以“手腕通天”著稱的啟東大boss。

“就是覺得，你好像不開心。”

說著，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睛。

“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麽總是不開心。從前板的時候你也從來不笑。其實你笑起來是很好看的。可你自己好像並不知道這件事。”

池以藍麵無表地任打量片刻，忽地鬆開手，搭在微涼的欄桿上，不再看。

顧平蕪再度到了久違的“被冷落”、“被無視”的氛圍，哽住嚨，不知道該如何讓談話繼續下去。

有那麽一刻灰心地扯了扯。

正如六年前無論怎麽竭盡全力也無法讓他回心轉意一樣，而今再怎麽選擇了退讓、寬容、原宥，卻也扣不開他的心門。

轉過，想逃離這個再度為“你”和“我”的孤零零的世界。

後卻傳來他近乎沙啞的聲音。

“因為我不曾相信過人。”

僵住了脊背，竟一時無法作。

“在七歲之前，我都不明白援、流鶯、支這些字眼的意思。”

“七歲生日，池以驤回老宅，當著我的麵用這些字眼和人說起我的母親。我去問了老爺子，結果挨了兩個耳，還是方姨攔著才沒上家法。”

“那天老爺子說，你已經沒有母親了，不許在池家提這兩個字。”

“我就再也沒提過。”

“後來宮城祐理找到我，告訴我一切，我才發現，原來世上最可笑的不是被流言所擾，而是流言真。”

“我記得你問過我，我十七歲那年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才會開始沉迷板。”

聽到這裏，顧平蕪終於從窒息般的哽咽裏緩過來，慢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