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該通知。

然而一進門，紀珍棠到撲面而來的奇怪氛圍，讓沒有立刻把好消息說出口。

許薔下廚，一桌盛的菜，紀珍棠坐在煙火氣十足的氛圍里，到了家的溫馨。可也理清楚地知道，這溫馨是短暫的，借來的。

所以托著碗時，笑意還是顯得局促。

許薔很客氣地夾菜吃，紀珍棠點點頭，只吃了點素菜，之類的好東西，都不太敢看。怕表現出想吃，怕人家覺得想吃不敢吃。

紀丞可能是有點看不慣。

即便已經十分小心收斂，紀丞還一直表現出跟作對的意思。

紀珍棠夾一筷子菜，紀丞就把菜回去。

“我要吃這個！”

許薔察覺出兒子的不懂事和針對，拍他手，他讓著姐姐。

紀珍棠腹誹，竟然還有讓著姐姐這種詞。有點好笑，不過也是因為于這個家庭而言，是客人而已。

越發的疏離，越發的客人了。

這頓飯是紀桓請來吃的，但紀桓整個過程中臉都沉著，像是憋著風雨。

他問紀珍棠：“手表呢？”

從容地撒謊：“放家里了。”

“不喜歡還是什麼意思？”

搖頭：“沒不喜歡啊，就是今天沒戴而已。”

紀桓默了默。

這會兒，紀珍棠覺得是個話的好時機。

把掛在椅背上的小熊背包取過來，手往里面探，握住的獲獎證書，正要拿出來：“爸爸，我——”

輕輕的一聲呼喚被紀桓冷冰冰的聲音蓋過。

紀桓問：“你跟他到哪一步了？”

東西從掌心，跌回背包里層。

一口茄子咽下去，咸到的嗓眼，紀珍棠咳了兩聲，接過許薔遞過來的紙。

磕磕絆絆說了句：“什麼哪一步？咳、咳。”

許薔給紀桓一個眼神示意，嘖了一聲，他別在餐桌上說這個的意思。

作為，竭力在維持著這個家的面。

然而紀桓的緒顯然有點剎不住車：“你知不知道，鐘家沒一個好人，你要是不清楚，我給你講講。”

紀珍棠驚訝地看他一眼。

“你說……什麼？”

還沒反應過來，紀桓已經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他的大哥，家里進了一個小三，外頭養了一堆小四小五，常年不歸，到姘戲子，早幾年差點把一個演員差點玩死，最后給了點錢就打發了。他的二哥，死了好幾年了。年輕的時候也是狂的不行，走私軍火，跟國外的黑社勾結，上一秒威風凜凜，下一秒等著被槍斃！他二嫂，一個瘋婆子，被關在荒郊野外的院子里，這就是跟他們鐘家扯上關系的人，你去問問，哪一個有好下場！？”

“……”紀珍棠直直愣住。

從沒有聽過這麼的，和鐘家的人有關的事。

盡管抱著一點點好奇的想法去問過鐘逾白，得到的回答也只是：我只想讓你開心。

他說多說無益。

的確，這些烏七八糟的事聽起來，跟他們的風花雪月離得太遠。

不應該出現在他們嫻靜的，溫的故事里。

而此刻，如此直接的轉述與暴，不帶毫的修飾語，一個個淋淋的結局，讓一下變得無措。

“你說……”

紀桓越說越激，那姿態，就差把桌子掀了，“要不是前兩天，有認識的人看見你過生日跟他待在一起，我都不知道你們已經，已經——”

“誒！別，別說了別說了。”許薔眼見局面不可控，急忙按住紀桓的肩，皺眉罵道，“好好的家里人吃個飯，你說這些干嘛！”

聞言，紀珍棠埋著頭，咬筷尖，半晌沒出聲。的手腕不控制地輕輕著，竭力克制著驚訝、還有一點微妙的氣憤。

沉許久，仍然悶著頭，但聲線微啞，慢慢地出了聲，“我當時和鐘珩在一起，你明明知道，都沒有跟我說這些。”

紀桓拳頭，憤怒敲桌：“他跟你在學校認識的人能一樣嗎？！”

紀珍棠也知道，當時他不說，原因很簡單，因為鐘珩進不到權利的腹地。這一堆破爛事，也是他選擇學醫，遠離是非的原因，他真的做到了明哲保。

況且紀桓很清楚，紀珍棠不會真的為和鐘家扯上關系的人。他們姓紀的在人家眼里什麼分量，怎麼可能大爺娶自己的兒？

但是事到了鐘逾白這里，又大不一樣。即便他們不到談婚論嫁那一步，當一個男人本就是深淵的時候，這件事的質就全然改變了。

“怎麼不一樣？”紀珍棠明明心知肚明，又非要犟問這麼一句。

紀桓也擲地有聲地回答一句：“一個談，一個是玩弄，你別裝傻，給我拎拎清爽！”

紀珍棠抬起眼，就看見爸爸指著的那食指。

梗著脖子看他，冷笑一聲：“玩弄？好骯臟的詞。事已至此，為什麼你不會覺得我們是互相玩弄？因為你們總把錢權看得太高，潛意識里就把人的當做工，當一切不對等的時候，就篤定沒有產生，為什麼我和鐘珩是談，和鐘逾白就不行？就因為他的財富遠超于我嗎！”

紀桓還是那句：“你跟我頂什麼？要是這麼不信我說的，你自己去打聽打聽，他們家那些人都淪落到什麼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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