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常念想到求歡藥，想到那個小鈴鐺，還想到寢屋那面鑲嵌寶石珍珠的大鏡子，可，這些哪里說得出口啊！

見許久不語，江恕聲音更冷：“舒衡陪你放花燈，月下詩作對，十幾年無一例外，是為.趣。”

常念怔了怔，看向江恕的眼神微微變了，溫暖的手心竟沁出汗水來。

是了，早該想到的，以江恕這樣縝深沉的心思，當初進京求娶便將查得一清二楚，又怎會不知曉與舒衡那點過往。

可是一時間，常念竟不知他到底是在意那句糙漢，還是在意放花燈那時的緘默瞞，亦或是，真正在意過往里有舒衡的十四年。

良久的沉寂，直到遠又升起一簇簇煙火，“砰砰砰”的聲響在耳邊炸開，喧囂熱鬧，淺江已然被花燈點亮了，蜿蜒出一條絢麗多彩的“銀河”。

常念側向窗外，江恕倏的松開了手。

煙火麗，卻只是短短一瞬，耳邊再安靜下來時，常念聽到江恕語氣平平地說：“我有事要同敘清商議，明珠會上來陪你。”

這話，像是在退讓。

常念頓了頓，在他走到門口時忽然開口道：“江恕。”

江恕步子微頓。

常念走上來，從后抱住他，安靜抱了一會，才悶聲道：“那些事你既然都知曉，便也知我早拒絕了他，父皇賜婚前，便并無什麼牽扯不清，遑論我們親后，每日朝夕相，若我有二心，待你不誠，你也斷不至于今日才察覺。”

“我之所以不提，自是不想徒生是非，況且當初你知曉我與舒衡有這段過往還向父皇求娶，不正是心中明白我們清白并不介意的嗎？為何今日什麼也沒有發生卻忽然生了芥？”

江恕靜默。

他也問自己，怎麼時至今日才計較起往事來，每回想一遍幾乎要了心智。

起初，他甚至連常念心里裝著誰都不在意。

為了西北安寧和江家權勢永固，他需要一個皇族公主，需要與皇家聯姻，僅此而已。

隨后賜婚親，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唯一沒預料到的，或許是常念。

是端莊溫婉的公主不假，人前落落大方，高貴優雅，平素一口一個夫君喚得沁甜，時不時撲到他懷里要親親要抱抱，生氣了要哄，不高興了要哭，親短短半年，竟發生數樁匪夷所思的事，荒唐至極。

倘若求娶前，江恕知道會發生這些，或許會遲疑，西北軍政大事如山堆積，他沒有時間更沒有耐心去應付這樣的。

只是這個假設不存在。

他心覺既娶了，自該護平安喜樂，盡力滿足所有，不知不覺，該給的不該給的，全給了。

好像哪日在天上捅出個窟窿，回來哭鬧撒一番，要他去填平，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時至今日，江恕卻驚覺，他竟會在意，會嫉妒，在意那點飄渺過往，嫉妒舒衡那個跌落神壇一敗涂地的廢人。

他寧遠侯何至于？

責任里是沒有嫉妒的。

有什麼東西將近浮現眼前，又被他漠然下。

江恕扳開抱在腰腹的雪白荑，輕描淡寫地道：“我只隨口一提，不必當真。”

聽這話，常念哪里會信，要比力氣自是比不過這個高大的男人，索撒開手，跑到前頭關上門。

“不許走！”常念后背抵在門口，目灼灼看向江恕。

江恕無奈道：“阿念，別鬧。”

常念道：“誰要跟你鬧？是你話沒有說清楚，日后我不想因這事同你吵架鬧別扭。”

“不會。”江恕上前來，握住單薄的肩，“我明珠上來陪你。”

“我不要！”

兩相爭執間，常念的披風系帶松了，披風隨之掉下，大開的窗扇不斷拂進冷風，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

江恕臉一沉，俯撿披風起來重新給穿上。

常念吸吸鼻子，嗡聲喚：“夫君。”

江恕垂眸將披風的兩條系帶纏繞打了個結，沒作聲，便又拖著長長的尾音喚：“夫君。”

“夫——”

“嗯。”江恕拿沒法子了。

常念這才笑了，醞釀好的淚珠子瑩在眼眶，掉不掉，認真解釋說：“那話我真是無心的，誰那日剛從軍營回來，遇著那糟心事，我還不能有點小緒了？你不要當真嘛，這是咱們倆的事，可與舒世子無關，以后我們都不提他了好不好？”

抱住江恕一個胳膊輕輕搖了搖，“好不好嘛？”

江恕凝視著朦朧的淚眼，仿若他再不回話，那淚珠子便要掉下來了。

罷了，跟計較什麼。

原本也是他沒有文人風雅，才遭了的嫌。

“好，依你還不，過去的，不提了。”江恕終于開口。

常念抹了抹眼睛，又問：“當真不生氣了？”

江恕瞥一眼，語氣風輕云淡：“有什麼好生氣的？”

“噫！”方才來質問倒是兇得很，不過眼下嘛，常念懶得揭穿他，琢磨起另一件事來。

江恕怕不是真真癡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言行舉止才變得這樣反常？

越琢磨越是這麼回事。

不然好端端的他提舒衡干嘛？定是放花燈那時沉默，他誤以為是有意瞞，而后又不知從哪聽到有口無心的一番糙漢論，這不，一環扣一環，吃醋了。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