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常念慢慢睜開眼睛，側對著外面，江恕的影遙遙落在眼里，變一道朦朧暗影，特別不爭氣的，又掉起眼淚來。

到底怎樣才可以不生病啊？

總這樣給邊的人添麻煩，拖累他們，讓他們跟著一起日夜折騰，真的好恨好恨！

與其這樣活著，倒不如死掉好了！

可……不能的啊。

要笑起來，向前看，這一點點小病小痛，沒什麼了不得的，反正這麼多年也都過來了。

這一晚，常念徹底失眠了，想到很多事，直到天灰蒙蒙亮時，江恕忙完回來躺下，才假裝閉眼睡著。

繞是如此，江恕也只躺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又起，去了趟西北大營。

常念慢吞吞坐起來，看到小幾上空了的湯圓大碗，怔了許久。又翻找出那幾副神佛畫像，虔誠跪拜祈求。

神啊，不敢祈求長命百歲，至保佑阿念從前許下的心愿都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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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愈發寒，一夜過去，地上都結了一層冰霜，北風撲來，冷凍骨，將士們的晨練依舊如常，空曠的演武場回整齊劃一的拳腳聲。

今兒大家或多或都有些分神，因為寧遠侯走過邊的時候，他們聞到一撲鼻的苦臭藥味。

難不侯爺生病了？

不應該啊！這樣高大拔的子，披荊斬棘無所不能，邦邦的，軍中甚至還有一段玩笑話，說他們侯爺跟老天爺比命，說不老天爺也要認輸。

可實在太臭了。

江恕巡視完，照例回營帳理軍務。

陳更跟在后，不住問：“侯爺，您上……”

“怎麼？”江恕面容冷峻，睨他一眼。

陳更訥訥，本來還想問一句您知曉您今日很臭嗎，可這清冷淡然的眼神掃過來，瞬間不敢問了。

臭？忍著唄！

帳上首的桌案上新放了一沓邸報及一封信。

江恕先拆了信，一目十行掃下來，深深皺眉：“回城何時鬧出這麼多子？”

回城隸屬西北，邊塞要地，如今有蠻夷侵，時起爭端，歲末征稅糧，又引民心，大批流民紛紛出走，照此下去，不到年關便要丟城，甚至引發整個西北。

且，上述不止一樁麻煩，早該上報，拖到如今，一則，許是守將兜不住了，二則，是出了貪贓枉法、碌碌無為之輩。

十騫和陳更都恭敬立在一旁，聞言對視一眼，十騫開口：“稟侯爺，屬下今晨已查明，這事說來話長……”

江恕重重丟下信：“長話短說。”

“是！”到底是跟在寧遠侯邊十幾年的人，十騫著頭皮將事前因后果凝一句話：“回城幾個管事的將軍和參謀斗了，爭搶立軍功，勾結瞞，不報實，您去年提拔的段正祈算是不卑不屈，輾轉托人將事呈給鄰城杜將軍，這才呈到您面前。”

江恕沉著臉，面上是凜凜冷意。每至歲末，他慣例考評眾將資歷軍功、在位政績，而后統一上報皇帝，請奏嘉賞提拔。如今西北安定，上陣殺敵之軍功自然了，竟就有人了歪心思。

陳更道：“侯爺，眼下歲末將至，回城出了這事，保不齊其余幾城沒有，恐怕要您親自過去整治整治這歪風邪氣，才好警示全軍上下。”

江恕沉不語。

回城距離銀城雖不遠，快馬一個時辰便可到達，然事關民生吏治，邊關安穩，快則三五日，慢則要十天半個月。

十騫推了推陳更胳膊肘，示意他別再說話。

陳更不困，以往出了這種事，侯爺必定是親自置的，不過他也識趣，得了十騫眼，默默片刻，自薦道：“侯爺，若您信得過屬下，屬下愿奉命前往。”

江恕抬眸掃他一眼，神冷淡，“你且留下，派人于副將過來。”

“是。”

最后還是先讓心思縝的于副將先前往回城探查。畢竟是人心權，明爭暗斗，只會帶兵打仗的糙漢子，理不好。

江恕回府時，已經是下午了。

今日朝夕院出乎意料地熱鬧。他才走進垂花門，就聽見常念的聲音。

“欸，快拿些小魚干來，它竟不吃這個！”

江恕皺眉，步子快了些，進門只見屋多了一個籠子，里面關著兩只金黃的……貓？常念蹲在一旁，手里端著一小碟，興致盎然。

常念看見江恕，彎笑了笑，起來拉他蹲下：“你瞧這個，二夫人送過來的，兩只小貓，好可。”

江恕頓了頓，目嫌棄，拉起來，離那籠子遠些，叮囑：“別靠太近。”隨后他示意立侍一旁的春笙：“拿走，別這東西撓了人。”

“哎呀！”常念有點不高興了，“小家伙爪子都沒長出來，瞎心。”

“你還病著……”

常念立時道：“我好了！藥浴當真好有用，今兒一早起來，神清氣爽，額頭不燙也不發冷了，不信你。”

江恕抬手額頭，又質疑地打量一眼，發髻挽起，珠花奪目，隨后，他看到白耳垂上戴了那對玉蘭耳墜。

常念笑盈盈問：“怎麼樣？好不好看？”

江恕這才發覺確實比往日有生氣，說話時語調微微上揚，甜的嗓音里似帶了一把勾子，勾著人看到那歡喜和輕松。他道：“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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