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講他對江晚到底是種怎樣的。
可能擔了個哥哥的名頭, 所以除了喜歡外, 還多一份尋常沒有的責任和任為所為的退讓。
是妹妹。
所以下意識想讓著,包容,上說得再狠,卻也永遠沒辦法真的對冷言相對。
他們不是那種誰甩誰就可以老死不相往來的關系。
也不是吵架分手后,把對方拉黑刪除還心底詛咒對方死一百回的前任。
是無論怎麼鬧,即使做不人做回家人,卻仍然要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帶點那種“打斷骨頭連著筋”,無法剝離且難辨的緒。
從江晚出生,裴行初記事起,摻對方生命二十幾年,知道早餐對方是會拿煎蛋還是白煮蛋、無意或有意目睹過對方長中的各種喜怒悲歡。
是遑論怎麼遏抑,卻仍然不堪且野蠻生長,痛苦頹唐后終于妥協,任由它洶涌噴出的。
比青梅竹馬羈絆再深一些,比尋常再復雜一點。
太特殊了,沒有人能再進來摻一腳。
裴行初手指從茶臺上過去。
那份縱容像家常便飯一樣再次冒出來。
沒糾結江晚那沒什麼鳥用,偏偏還要死守的道德。
轉往辦公桌的方向去。
語調和緩,帶了深夜的溫和,喊塌上的孩兒:“睡不著就過來,談點事。”
江晚了,披著被子找拖鞋,往裴行初指使的方向去。
拖鞋被踢出來一些聲音,像是對裴行初無聲的反抗。
帶點不同于平日乖巧的小子。
裴行初回頭看一眼。
江晚抬頭看到,意識到自己的小作,鼻尖,卻再次踢了下腳上的拖鞋。
周圍人都對很好,但好像只有在裴行初面前才是最放松的。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小時候的那句“疼就說,是不是沒長”,讓總是下意識對裴行初暴本來的自己。
對所有人對溫乖巧,唯獨會對他瞪眼睛,磨磨唧唧從腦子里挑一句懟人的話講給他聽,也只會跟他鬧脾氣。
十二歲之前養的習慣和三觀,很難在年之后改變,心理依賴也是。
六歲那年的儲藏室,九歲那年的便簽紙,十一歲時長達一周的深夜語音,以及那幾年在閣樓房間睡覺的每一個晚上。
像毒藥一樣沁進的心,這輩子都沒辦法從的骨中干凈。
江晚慢吞吞地走到裴行初旁,拖了張單人沙發過來,抱著坐在上面。
“這幾天再跟竇亭樾見面,先跟他說一聲,看看他的意思,再看怎麼跟兩家父母說。”
江晚嗯了一聲,點點下。
“爸媽那邊,“裴行初嗓音頓了下。
江晚看過去。
“爸媽那邊以后再說,”瞥眼看到江晚懵懵的眼神,裴行初頓了兩秒,抬手了下的頭發,再轉回去看電腦時語聲更溫和了點,“江叔叔雖然是外出,但你叔父手里還有一些產業應該是屬于你的,我幫你爭取到了。”
“這兩年書讀完,回江家住一段時間。”
裴行初一句一句,把先前安排好的講給聽。
江晚又想到:“那你最近和竇亭樾談的那些生意......”
“都給他了,”裴行初笑了下,“我這不是搶了他的人嗎。”
他嗓音輕沉,帶點不多見的隨慵懶。
平常說話時已經足夠人,更何況現在說這些。
江晚頭低回去,了自己的耳朵,低低地“哦”了一聲。
片刻后,回過味來。
扯了下上的被子,皺皺眉:“但不是說談了好幾個項目嗎?”
“對,”裴行初笑了,慢悠悠地點了下鍵盤,“所以你以后要好好服侍我。”
江晚耳朵比剛剛更燙了。
......到底還能不能正經一點了。
頭埋著,試圖把話題拉上正規:“.....謝謝你。”
“嗯,那親一個。”
“.........”
江晚忍無可忍,嗓音干:“你能不能說點別的......?”
旁看著電腦的人短促地笑了聲,扭頭睨:“那你說怎麼謝?”
江晚藏在被子里的手互相揪了揪袖口,片刻后,手從被子里拿出來,遞過去。
很小聲地問:“牽手.....可以嗎?”
單臂搭靠在椅背的人垂眸,眼神在過來的手上落了下。
幾秒后抬眼:“你覺得我稀罕這個嗎?”
被懟了,江晚臉一燒,火速地扯著袖子收回手,低頭把自己更地裹在了被子里。
不稀罕拉倒......
不過好在接二連三調戲人的人好像并沒有別的想法,只是單純地隨便講兩句。
江晚覺到他最后看了自己一眼,轉回去繼續看電腦上的清單表格。
江晚偏頭過去,眸落在他的側臉上。
顯示屏散出淡白的線,落在他鼻骨和下顎。
不清楚是不是冷的原因,讓線里的人顯得也冷。
上換了白襯衫,袖口散著,著支銀腕表。
可能是他為人世先天的淡漠,讓他很多時候看起來都有點清冷。
裴行初了江晚兩聲,都沒有聽到答音,側彎腰握在沙發的下沿,把往自己旁拉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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