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坐在窗邊的人榻上,正喝著茶,一點也不像不舒服的樣子,甚至算得上神矍鑠。
溫迎走了過去,老夫人看到,冷哼一聲:“出門一趟舍得回來了?”
溫迎道:“祖母在家,孫自然是要回來的。我從河東給祖母帶了禮,一會讓人送過來。”
老夫人神好了些:“一回來就急吼吼的要見我,到底是什麽事?”
溫迎問:“祖母不知道我是因為什麽事嗎?”
老夫人冷聲說:“我怎麽知道。”
溫迎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上,聲音不由地重了。“祖母不惜將這些祖老們重新請回來,又趁著我和哥哥不在的時候,開祖老決議,卻隻為了以忤逆長輩的借口,將哥哥逐出家門?”
老夫人神嚴厲下來:“溫迎你現在也敢來質問我了嗎?”
“溫迎不是這個意思,但祖母若無緣無故……”
老夫人猛地起:“忤逆長輩的理由算不算?”
溫迎不為所地道:“不算,哥哥這些年為溫家做了多,我相信祖母不會看不見。如今祖母將哥哥逐出溫家,卻因為這種莫須有的理由,我接不了。”
老夫人厲喝:“現在忤逆長輩的是你!溫迎你膽子大了!”
“祖母。”溫迎忽地跪了下來,抬起頭說,“哥哥都多長時間沒回京了,他怎麽可能忤逆長輩。哥哥到底做錯了什麽?祖母就算要罰,也該有個合理的理由。”
“你今日是要問我嗎?溫迎誰給你的膽子?!”
溫迎深吸一口氣,跪到地上,額頭抵在冰涼的地麵上,姿態堅決,語氣更堅定。“孫隻想問清楚,祖母要罰,孫認罰。”
老夫人一拍桌子,怒道:“那我告訴你,陳最他一不是我們溫家的脈,這些年我們溫家收留他,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二來他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還想再留在我們溫家,簡直是癡心妄想!”
溫迎一震,呆住了。
“祖母知道了?”
“你祖母是老了,不是眼睛瞎了!”老夫人恨恨地說,“虧我們溫家收養了他多年,還教他武功,讓他讀書。不說讓他如何報恩,那他也不能禍害到我們溫家的祖宗家法上來了!傳出去我們溫家了什麽樣子?!”
“他惦記到你頭上了,倫理道德他都不顧了。我這老太婆還沒死呢,隻要我一天沒死,他就別想得逞!”
溫迎不知道說什麽好,想辯解可卻無從說起。
之前不是一直拿這樣的理由拒絕陳最的,祖母會生氣也在的意料之中。
難道要說哥哥隻是不由己。
溫迎說不出來這樣的話。
老夫人見恍惚的樣子,道:“行了別在這裏跪著了,趕回你自己屋去。以後陳最都跟我們溫家沒關係了,明日我就讓婆上門,你的親事該定下來了。”
溫迎還想說什麽,老夫人已經不耐煩聽的了,揮揮手讓嬤嬤送回去。
路上嬤嬤勸道:“大小姐就聽老夫人的吧,大爺實在不像話,他喜歡任何人都可以,怎麽可以惦記上大小姐了。這要是傳出去了,不知道要怎麽罵我們溫家了。”
“老夫人是為了大小姐的名聲考慮,若大爺以後做出不規矩的事了,那大小姐該如何自?”
“哥哥他不會的。”溫迎搖頭,最起碼哥哥不會傷害。
而且他們之間縱然沒有男之,可兄妹之也不會作假,怎麽能說拋就拋棄的。
溫迎心如麻,回到屋裏也坐立不安。
溫迎吩咐朝雨:“去宮門口聽著,若哥哥出宮了,立馬告訴我。”
溫迎等了一個下午,直到天快暗了下來,朝雨才腳步匆匆地回來了。
溫迎猛地站了起來,迎了上去。“哥哥出宮了嗎?”
“大爺在醉翁亭等你。”
溫迎道:“安排馬車,我要出門。”
溫迎到醉翁亭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醉翁亭早些年是學子們詩頌詞的地方,環境雅致,曲徑通幽,隻是如今有了飛鴻居這裏才閑置了下來。
朝雨提著風燈走在前方引路,們走了兩步轉過一個假山,就看到湖中央的亭子中站著一個人影。
溫迎頓了頓,對朝雨若青道:“你們留在這裏等我,把燈給我。”
溫迎提著風燈,一步步走進亭子裏。
陳最在聽到的腳步時,就轉了過來。
他看著時候,眼神一如既往格外的幽深。
“哥哥。”
“如今我可不是你哥哥了。”陳最勾起了,淡淡地道。
溫迎默了默:“祖母那邊我會去勸說的,這段時間哥哥要不住飛鴻居裏?飛鴻居後麵有我的一間宅子,平時也有人收拾,哥哥去暫住一段時間。”
陳最道:“溫迎,最後一次。”
“什麽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讓你我哥哥,以後我都不會是你哥哥了。你我本沒有緣,也不必做這兄妹了。”
這話太冷漠了,刺的溫迎心口驟了起來。掐著掌心,盡量平靜地問:“祖母將你逐出溫家,你一點都不在意嗎?”
“這不是正好趁了我的意。”陳最漫不經心地笑了起來,眸垂落在臉上,“你知道的我不想當你的哥哥。”
溫迎的口卻像是被什麽堵住了,又又難。
陳最繼續道:“我說的最後一次也是真的,以後不管是緣上,還是名分上你我都沒有兄妹關係了。”
“但你是被逐出溫家的!罪名還是忤逆……”
“我不在意,相比能換個份正大明地喜歡你,這點罪名又算什麽?”
溫迎睜大了眼,張著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麽。
“你知道“忤逆”的罪名怎麽來的嗎?”這時陳最忽然笑了起來。
溫迎愣住了:“怎麽來的?”
“回京之前我給老夫人送了一封信,信上說等回京了後,我會上門迎娶你……”
“你瘋了?!”溫迎打斷他,被震的語無倫次,“我沒有答應,我沒有答應過這件事!怪不得祖母會這麽生氣,陳最你,你真的是瘋了。”
“可能吧。”陳最笑了笑。
溫迎抿住了,神沉了下來。“溫家對你來說,這麽無關要嗎?除了你我之間的事,其他人對你都不重要嗎?”
陳最淡淡地說:“你想讓我說什麽?十一年前義父收留了我,但三年後義父就去世了。為了這三年我守著溫家到現在,還不夠嗎?”
溫迎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說謊。”
上一世最後為溫家翻案的人是陳最,最後為報仇的也是陳最。
當初溫父出事,陳最也以他的皇族脈保住了溫家。
他做了這麽多,絕不是像他說的那樣已經夠了。
“溫迎我們該聊聊別的事了。”陳最往前一步,溫迎用力攥手中的風燈,仿佛要是往後退了,今天就輸了。
“我離京有五個月了,這五個月裏你想好答案了嗎?”
溫迎心口咕咚一聲,這個問題陳最還是再次提了出來。
溫迎角地抿著,睫輕。
溫迎很輕地問:“我若是想好答案了,你是不是就會回家了?”
陳最搖了搖頭,不給留一點幻想。
“不管你的答案是什麽,我都不會回溫家了。溫迎你這麽聰明應該知道,我回不去了。”
溫迎全都在,抖了幾下,眼眶裏的霧氣卻越聚越多。
想到了許多,想到了祖母憤怒的態度,想到了溫家如今飄搖的境。
還有,還有陳最真正的份——燕惠帝之子。
隻要還想為父親複仇,還想為當年父親心心念念的前太子謀反翻案,就無可避免地會和燕惠帝對上。
到那時,和陳最該怎麽辦。
當著著頭的鴕鳥,想讓陳最一直當哥哥。
隻要他還是哥哥,還是溫家人,那他就跟燕惠帝就沒有關係。
可陳最偏要!
眼中的霧氣化作水,盈滿了眼眶。
“迎迎。”陳最彎下腰,聲音低沉溫,似乎還輕歎了一聲。“那你會選擇我嗎?”
眼眶上蓄著的淚,“啪嗒”落了下來。
陳最心口驀地疼了起來,他張開手臂將溫迎抱住。
“別抱我。”溫迎悶聲說,口有說不盡的委屈,還難的很。
事變這樣都是因為陳最忽然莫名其妙說喜歡,如今祖母知道了,還將陳最逐出家門了。
不論陳最是誰,他都是非常重要的人。
不能失去他。
而陳最現在就在利用這一點。
陳最不僅抱,還低下頭在溫迎角親了親。
亭子遠的朝雨和若青就算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看著抱在一起的影,還有親吻的作也反應過來了。
若青震驚的臉都白了,朝雨怕發出聲音,急忙捂住的。
而暗中的楚驍和包曲,都撇開了視線,不敢多看。
陳最一開始隻是溫親著溫迎的角,可是淺嚐輒止後是更多的貪念。
一個吻,驚了一頭蟄伏的猛。
陳最倏地將人擁,更深地吻了下去。舌尖撬開貝齒,舌纏綿地攪在一起。
溫迎擰起眉,呼吸困難,青的瓣被吻的發紅腫脹。
這一刻的陳最渾充滿發的野,像是被喚醒了的北疆孤狼。
有那麽一瞬溫迎都懷疑,陳最要將吞腹中了。
實在忍無可忍,將人一把推開。
眼角縻紅,呼吸急促,臉頰滾燙,整個人都快了。
“陳最!”咬牙切齒,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這已經不是陳最第一次吻了,可依舊心慌意。甚至在剛才的某個瞬間,竟想一直這樣下去。
陳最此時直起腰,道:“天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溫迎愣愣地看他。
親完一句解釋都沒有嗎?!
陳最似乎注意到眼裏的震驚和憤怒,於是思索了會兒,抬起手在自己上按了一下。
“剛才你差點咬到我了。”
溫迎怒不已,一腳踹了過去。陳最不閃不躲,讓踢了一腳。
陳最道:“早些回去,我讓楚驍暗中護送你。”
溫迎這時才反應過來,剛才那一幕被朝雨他們看的清清楚楚了。
憤、惱怒,臉皮燙的快要著火了。
轉就走,一刻都不想留。
但臨走前想起什麽,背對著陳最問:“你最近住哪裏?”
“你還擔心我沒地方住嗎?”
確實不用擔心,堂堂赤鷹將軍總不會宿街頭。
走到朝雨和若青麵前,紅著臉抿了會兒,咬牙道:“回家。”
朝雨和若青麵麵相覷,不敢出聲。
溫迎上了馬車,一路無話。
溫迎回到自己屋裏,自己跟自己較起勁來。一會生自己氣,一會兒生陳最的氣。
臉頰上五彩繽紛的,若青看了後,心中暗暗稱奇。
家小姐不知道從哪一日,忽然變得冷靜,遇事遇人都遊刃有餘,麵不改。
已經很久沒看到大小姐這副兒家模樣了。
可一想小姐才十六啊,年紀還小,本就該是心的年紀。
如今這樣倒是鮮活了許多。
溫迎後半夜才睡著,第二日早早就醒來了。額頭有些發疼,但臉上毫無異常。
溫迎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朝雨們也隻當昨晚看到的是幻覺。
溫迎想著吃過早膳,要去見見燕十淵了。
至於陳最的事,如今滿京城人都知道陳最被逐出了溫家。
這件事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溫迎不用想都知道,消息能傳這麽快,隻可能是有人暗中故意將消息傳開了。
誰會這麽做,溫迎隻想到了陳最。
心緒複雜,惱恨陳最做事這麽不留餘地,這麽急於跟溫家撇清關係。
但當廖匆匆來報,今日早朝上的事時,溫迎失手打碎了手中的杯子。
“小姐沒事吧?有沒有燙到?”若青擔心地捧起的手,心疼地查看起來。
溫迎一無所覺,怔怔地看向廖,輕聲問:“你說什麽?”
廖道:“今早早朝上,陛下言將軍乃是皇族脈,已頒下聖旨恢複他皇子的份,封為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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