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岱更是不屑:“還不是他們母子倆作孽太多,對太后從小就那德,怪得著人家如今飛黃騰達了凡塵腳下泥麼。”
他說的姜巖何嘗不明白。
怪不上姜月見,在公府里,沒過什麼千金的榮,出了閣以后,也不必將這里視作正經的娘家。何況父親已經仙去,這家里,實沒惦念的人了。
公府的下人來報,說是中來了傳旨的太監。
姜巖與姜岱對視一眼,彼此神都是一肅,姜岱手里發硎的長刀也不磨了,站起了手,和兄長一起,神莊嚴地請天使府。
偏房的趙氏也聽說中來了人,歡歡喜喜地拉著姜岢一同來聽旨,沿途拽著姜岢胳膊上的疙瘩一路都不松,“你呀,這次是真能回來了,以后好好兒地在皇城腳下當差,只要回來了,以后抬頭低頭的,誰見了,還不顧全你國舅爺的面?”
趙氏邊說,邊嗔怪式地推搡了心不在焉的姜岢一把,“別老是皺著個眉頭,回頭宮去,將娘做的果子糕給陛下送去。”
姜岢卻心懷惴惴,喃喃自語道:“母親,來的是圣旨,還是懿旨?”
真的是圣旨麼?陛下那個年紀,就算有翰林編修捉刀,又怎麼可能這麼快說太后,寫下這道圣旨?
他憂煩不已,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公府能當事兒的人都出來了,跪聆圣訓。
姜岢地瞄向黃門手里恭恭敬敬捧著的太后懿旨,霎時兩眼發黑,一種不太妙的直覺,裹挾著骨的寒意,沿著他的脊柱一直從后背竄上顱。
剩下的,黃門宣讀的聲音在他耳中,就似珠子噼里啪啦滾落在盤,姜岢幾乎一個字都聽不到。
懿旨的意思傳達完畢,姜岢還沒醒回神來,忽聽得旁傳來“啊呀”一聲,他的神猝然繃,只見他的母親兩眼發白,倒向他的懷中,昏死了過去。
姜岢臉慘淡,嚇得急忙去掐人中,趙氏被掐得指痕深陷,這才悠悠醒轉,淚花就在眼眶里直打轉,啞著嗓子無力地痛罵:“不是人吶……不是人……”
姜岢也沒想到,陛下不但沒有達目的,居然這麼快,便讓太后一錘定音。
一個沒有實權的皇帝,的確不能指。他灰心喪氣,不免口吻也重了幾分:“娘,我只當沒有這個妹妹,咱們不求。”
趙氏干干地嗷著,痛心難過,一想到要骨分離,就恨不得死了才痛快。再想到那個造他們母子分離的罪魁,趙氏恨不得食了的,寢著的皮!
這一家子除了趙氏母子,緒最激的就屬姜岱,姜岢安母親時,分心聽到姜岱雀躍的聲音:“太后娘娘許我去碎葉城了?太后娘娘真的許了?大哥,你聽見沒有?以后,我也是從四品的輕車都尉了!”
姜巖與有榮焉,溫雅地笑道:“這可是勛。”
正趕巧了,姜岱這一下子,了姜岢的正頭上峰。
姜岢心神一,這不明擺著麼,姜月見故意的,知道他在家里和二哥不對付,姜岱那廝沒欺他這個庶子,遠不如大哥那麼好脾氣。若是一同到了碎葉城,姜岱不得要徇私刁難。
那一瞬間,前路的黑暗,讓姜岢簡直要隨著趙氏一同昏死過去,他心里又氣又恨,苦不迭。
趙氏聽了姜岱心澎湃的歡呼聲,和姜岢想到了一塊兒去了,登時恨不得將眼珠子給哭出來,哀嚎道:“兒啊,你妹妹為何這樣狠心!在府里的時候,我們待不薄,為何這樣狼心狗肺,非要害得我們骨離散,讓我不得養老送終啊……”
就連姜岱,聽了趙氏這顛倒黑白、是非不分的一席話,也不翻了個上天的白眼。
被姜巖以目警告之后,姜岱收斂了臉上神,和悅地湊上前去,“趙姨娘,既然這麼舍不得與三弟分離,就追隨著三弟,一同去碎葉城吧。”
一聽說此話,趙氏激地蹬開了姜岢跳腳起來:“讓我去那窮酸地方,你安的什麼心!你們兄弟兩個,就沒好心眼兒,這樣對庶母,也是公府的統嗎?”
姜岱早知裝模作樣,懶得同一般計較,不咸不淡地扯了下角:“庶母,您的腳好得真利索啊。”
趙氏呆了呆,看向自己完好無損的一雙腳,一時間惱難當,臉憋了個通紅,牙里蹦不出半個字來。
姜岱將圣旨妥善藏好,言語譏諷:“公府里有人好吃好喝供奉著,庶母舍不得了?不是日家的心疼三弟在外頭餐風飲,又黑了瘦了,一時不忘地天天念叨麼,既然這麼心疼,跟著去怎麼不,我看三弟這是要在碎葉城長了,一輩子為我大業駐守西鎮,榮加啊。”
他是最懂趙氏要害的,趙氏氣得直翻白眼兒,反駁不得他的話,也不敢犯上造次,憋得又昏死了過去。
姜岢將母親抱在懷里,立刻要為難那個傳旨的黃門太監,黃門謹記太后娘娘的吩咐,傳達懿旨之后,片刻不得停留,此時懿旨早已被姜家二公子收了起來,他便腳底抹了油,不跟姜岢、趙氏一般見識,先出了公府,姜岢再要無理鬧三分,也人影都找不著一個了。
姜巖訓斥了姜岱,令他不得對庶母無禮。
他隨即上前,和善地安姜岢:“三弟勿用著急煩惱,終究從前是一人跋山涉水,奔波在外,日后有了二弟一同前往,也算互相有個照應,不至煢煢孑立,一個人外頭孤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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