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千奇百怪格不一,都是去年參加新概念認識的朋友。剛開始都是在群里聊的,后來進復賽的除了,還有張一延周寧峙江郎才盡。那個十二月復賽,他們在組委會安排的旅社重逢相識,一起打牌喝飲料,聊盡天下事。那覺就像是五湖四海進京趕考的科舉考生,為了文學不顧一切遠道而來。
不過,后來拿獎的只有張一延和周寧峙。
現在,大家又卷土重來。
孟盛楠一一回過去,在線的只有周寧峙。
他立刻回過來:沒思路?
孟盛楠:嗯,想了好幾個題材都不對胃口。
周寧峙:那還是先別想了,這個國慶可以考慮出去玩玩,或許靈就來了。
孟盛楠:你以為我是你啊大神——
周寧峙:不是大神。
孟盛楠:謙虛吧你就,我一寫小言的哪敢和您寫懸疑的比。
周寧峙過了一會兒才回:要不假期來南京吧,我做東。
孟盛楠吐了吐舌頭:不行——要上課。
周寧峙:上課?
孟盛楠:老媽給報了個吉他班——
周寧峙笑了:那,今年十二月675號見。
孟盛楠:盡量大神。
關掉QQ,孟盛楠安靜的思考了一會,然后打開Word,手放在鍵盤上,卻一個字都寫不出來。周寧峙曾經說只要他還有一個信念,就會一直寫下去。江郎才盡評價周寧峙,說他一定會是未來十年All of the world懸疑界的泰斗。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邊天黑了。
晚上又和盛典孟津聊了一大堆沒營養的天才滾回床上睡覺,孟盛楠開著床頭柜上的小臺燈,香芒的暖落下來,趴在床上看基督山伯爵。
看著看著就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七點半了。
孟盛楠簡單對付了下就背著吉他出了門。
盛典在后頭喊:“讓你爸送你過去。”
“不用啦。”
那是個獨院小平房,看年代舊的。但主人用心,屋子里一塵不染。這是孟盛楠第三次過來,每次的上課時間都是上一節課結束才通知,很隨意。從家里出發坐公半個小時就到了。
教吉他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人,保養的特別好,看著并不像。
客廳很大,十來個人圍一圈。
“我們先把上次學的復習一遍。”人穿著一休閑,拿著吉他坐在椅子上,腳向后踮起輕靠在椅角上,一派文藝氣息。
“陳老師——我忘了。”一個男生打趣。
人笑了笑:“那我重新彈一遍好了。”
陳思,笑起來特別溫婉善良,孟盛楠想,人如其名。
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孟盛楠沒什麼底子,學的有點吃力。其他學生都走了,還在想那個老彈錯的音調。陳思走過來,聲音溫和:“那是個四節拍,再試試。”
又試了幾下,滿意了,孟盛楠才起收拾吉他。
“你為什麼學吉他?“陳思問。
孟盛楠作一頓,然后抬頭看:“酷的。”
陳思笑了,“是酷。”
孟盛楠笑了。
“讀高中了是吧?”
孟盛楠‘嗯’了聲:“第九中讀高二。”
“第九中?”
“嗯。”
陳思笑道:“我兒子也是那學校,學理的。”
“好巧,不過我學的文。”
“文也很好,是自己喜歡的就行了。”
孟盛楠笑著點頭,聊了一會兒才起離開。外頭的風還在吹,剛是初秋,涼意總是恰到好。低眼挪了挪吉他的位置,剛好走到小區門口的噴泉。然后抬眼,腳步一頓。
愣了。
前方走過來一個高高的男生,灰襯衫牛仔,里還咬著煙。好像是沒睡醒一樣,整個人有些頹,耷拉著腦袋。走著走著又胡耙了耙頭發,將煙拿下來夾在手里,另一只手依舊自我的在兜,然后悠悠的吐了口煙。
站在噴泉左邊,他從右邊往里拐。
藍天下。
風吹過八千里。
第4章 ○-○-4
國慶的七天假,孟盛楠除了隔天去上倆小時吉他課之外就一直呆在家里。稿子寫了又刪,沈從文路遙的小說挨個看。戚喬這家伙早就不知道和宋嘉樹去哪瘋玩了。
大早上,盛典坐在客廳看民國劇。
孟盛楠咬著黃瓜從廚房溜出來,掃了一圈四邊。
“媽,老爸干嘛去了?”
盛典視線都沒離開電視屏幕:“康慨家打麻將。”
“真舒服。”
盛典:“你不舒服?”
“嗯。”孟盛楠嚼著黃瓜說:“再一個多月就要稿了,我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
盛典抬頭說:“你老憋在家里能有什麼靈,又不出去玩。要知道經歷是寫作最寶貴的財富,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道理你都不懂了?”
孟盛楠皺了皺眉:“懂是懂,可我現在進到死胡同了。”
盛典將電視聲摁小,說:“那就往簡單點想,你邊的人或者事都可以寫,不一定要天花墜的,有共鳴能人才是好作品。”
“媽。”
“干什麼?”
“你教你們班學生寫作文就這樣?”孟盛楠問。
盛典瞥了一眼,“一個字。”
“什麼?”
“真。”
孟盛楠琢磨著盛典的‘真’字出門上街溜達找素材去了。不得不說,剛剛盛典老媽那番話還是有些的,畢竟教了二十年小學語文的盛典吃的鹽比走的路還要多。
不過,一個人逛街還不如回去寫稿子。
孟盛楠在街上溜達了一圈,去第一廣場的新華書店買了幾本書,剛付了錢往出走就見個人。
“孟盛楠?”
看了男生一眼:“你也來買書?”
傅松點頭:“你買的什麼?”
孟盛楠將書遞給他,傅松接過看了眼封面:“你喜歡外國文學?”
“還行,很多都讀不懂。”
傅松:“那你還買?”
孟盛楠笑:“我喜歡藏書,而且你看它封面多好看。”
傅松:“假設人的一生到六十歲為止,工作的時間是十三年,除去睡覺和吃飯剩下的時間是十七年,那麼你實在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去看這些讀不懂的書。”
孟盛楠:“……”
“需要我再說一遍?”
孟盛楠抿了抿,清了清嗓子:“哲學鼠,你有沒有什麼好?”
“。”
“什麼?”孟盛楠沒聽清。
傅松角微:“好。”
孟盛楠:“——那啥,我不打擾你看書了,學校見。”話音剛落就趕逃離,邊走邊緩,這人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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