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又是這樣毫無波的一個字。

奚蕊覺自己滿腔熱被潑了盆冷水，還想說的許多話語哽噎中，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再開口，當下也覺得有些委屈。

為什麼他總是這般不愿多和說些話呢？

想到這里，繃著角，小臉耷拉了下來，喃喃著張合兩下沒再說話。

一路無言著回了府中。

馬車剛停奚蕊便提著擺跳下了車沿，象征地朝他福以示告退，等也沒等后之人反應便徑直地朝房間走去。

祁朔凝視著急沖沖離開的背影，狹長的眸逐漸沉下，攏在袖中攥的拳繃起手背條條青筋。

德元本是一臉笑意的迎了上來，卻見這素常眉梢晴朗的夫人如此反常的模樣，那笑容瞬間又凝在了臉上。

側眸復而到自家公爺渾上下散發的低氣，他眼珠轉兩下，心中便有了些了然。

“公爺可是同夫人鬧變扭了？”他試探問道。

祁朔薄抿一線，面不解。

德元一見就更加覺得自己沒有猜錯，復又彎了眉眼，開口道。

“夫人比公爺小許多，正是小姑娘心多的時候。”

祁朔眉心微擰：“什麼？”

“咳……就是……公爺可知，子本該是需要哄著的？”

“哄什麼？”

如此剛毅的聲線使得德元遽然汗。

他頓了頓，正想著如何同公爺解釋，忽的靈一閃，道，“其實先前老公爺也時常惹懷嘉長公主不快。”

“或是為長公主買錯了錦緞，亦或是記錯了長公主喜的糕點，總之就是一旦使得長公主心不佳，便會鬧些變扭，然后長公主就會不理老公爺，甚至不出來用膳。”

德元說著，竟還有些懷念那時的時。

當年長公主同老公爺的屬實羨煞旁人。

奈何紅薄命，長公主因難產香消玉殞之后老公爺大變，從此沉默寡言，并且待時的公爺極為嚴苛。

說起來，若是長公主還在的話，公爺當是不會子冷淡如斯吧。

聽言，祁朔眉心蹙，若有所思。

雖然方才德元所說的每個字他都能聽懂，但……他何時買過錦緞與糕點？

德元見狀只當他在思索對策，剛想進一步添柴加火，便聽到祁朔開了口。

“晚間不必等我。”他說罷，邁腳步朝走去，似是想到什麼，又補了一句。

“讓出來用膳。”

德元哽住：“......？”

敢他說了這麼多，公爺就記住了最后一句‘甚至不出來用膳’？？

*

傍晚的夕從軒窗邊角斜斜房中，縈繞著縷縷檀香的嵌螺鎏金云托上被這道昏黃籠罩著繞繞的暈。

祁朔離了府門便直直走進了書房，修長的指尖覆上那雕刻青藤的書架側面。

啪嗒一聲暗扣輕移，接著那原本毫無隙的墻面自兩面打開，出了里的深邃甬道。

他沒有片刻停留，徑直朝走去，墻面在那道修長影完全湮沒與黑暗的同時再次合上，仿佛一切未曾發生。

沉壁的排排燈燭應聲而燃，竄的火焰在墻壁上搖曳著暗淡的影。

甬道盡頭是一副子畫像，周圍紛擾著漫天櫻花，始終維持著那幾乘風翻飛的舞姿，即使是在這般朦朧場景，也依舊可見其傾國傾城之貌。

男子沉沉的腳步在畫卷咫尺停住。

他負手而立，眸抬起，凝視著畫上子，暗黃的燭火映照著在他黝黑的瞳孔中，流轉不明的波。

空氣中燭花開的聲音清晰可見，周遭靜謐且沉寂。

祁朔過泛黃的紙沿，似乎見到了經年前，早已隨著時間年塵封的一段段自己未曾參與的前塵舊事。

他從未見過，可是在那以前的許多日日夜夜中似乎又未遠離半分。

他也聽聞過很多人對的述說，或是明如風，亦或是溫婉嫻良。

他被這些贊頌包圍著長大，卻也因著他的存在讓那樣好的子隕落無蹤。

眼前鑲刻在畫卷中的子所跳之舞與那日上元燈宴的驚鴻一瞥無甚差別。

可卻又除了舞姿，都是差別。

想到這里，小姑娘俏的模樣在眼前一閃而過，祁朔微不可聞的彎了，卻又在下一瞬冷冽了眉眼。

「倘若你所嫁之人是其他任何人，他對你好，你也會......也會這樣待他好嗎？」

倘若？

可惜沒有這個倘若。

那個人想要奚蕊平安順遂，而他所能想到的最好方式，便是將留在自己邊。

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

奚蕊在房中待了一會，冷靜下來后才發現自己方才的行為屬實有點沖了。

祁朔的不茍言笑也不是一天兩天，早該習慣的，又何必因這種小事耍些小子。

況且再怎麼說他也是在等一道回來，自己還這般撂下人家......

似乎有那麼一點點點點可惡。

奚蕊認真反思著，又整理了幾番思緒，本想趁著用晚膳的時候同他道個歉。

可誰知這人竟連晚膳也沒同一起用。

他果然是生了的氣！

飯沒吃幾粒，卻愁飽了的奚蕊悶悶著又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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