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晴朗,應當是到蕭以鵠搞點幺蛾子了。
坐在龍椅上,蕭禮看著天空這般想著,完全是忽略了眼前的蕭以鵠。
前些日子,方才是讓蕭以澤等人消停下來,蕭以鵠便是馬不停蹄的擔任了這般給他添堵的任務。
當真是……煩躁!
蕭以鵠看著此時蕭禮略顯煩躁的模樣也是不敢輕易出聲,只是沉默的待在原地,等著蕭禮的問話。
在蕭以鵠等人的眼中,蕭禮還是很有父親的威儀的。
沉默了半響之后,崔浮看著自己所效忠之人那般窘迫的模樣,也是頗為心疼的朝著蕭禮說道:“陛下,三皇子已經是等候多時了。”
話音落下,蕭禮便是頗為怪異的看了崔浮一眼,不過崔浮還沒有來得及消化這般眼神,蕭禮便是朝著蕭以鵠問道:
“鵠兒宮前來所為何事啊?”
“是如此……”蕭以鵠正說道,“兒臣如今前來是為了檢舉一人,他堵塞商路,向過路商隊索要過路費,販賣職、結黨營私,欺君罔上,當為死罪!”
蕭以鵠厲聲呵斥著,整個人宛若是正義的化。
蕭禮敷衍的點點頭,整個人也是并未急躁的氣憤,且不說這件事乃是常事,就單說這般論斷也是悉至極的。
這麼多年以來,每每說到一個人犯錯,便是會討論到欺君罔上這般結論上面,最后便是罪大惡極了,每一個人在檢舉之時都是會夸大言論,蕭禮早就已經是習慣了。
而且即便是這朝堂已經是腐爛了什麼樣子,蕭禮都是不會再驚訝了,他早就是有了心理預期。
“哦?細細道來。”
蕭禮頷首點頭,隨即便是看到那蕭以鵠僵著一張臉,口中說著:
“兒臣要檢舉那司徒嗣昭,司徒丞相!”
蕭禮聞聲似乎是覺得有些好笑,不過也是并未到什麼驚奇之。
“證據。”
“有六名商隊主理人可以作證,司徒嗣昭強收過路費,就在金陵城。”
蕭以鵠說著。
“與此同時,還有四名員可以作證曾在司徒嗣昭手中購買過職,不久之后司徒嗣昭便是進言為他們提升職,無職者更是可以從無到有,為職人員。”
“若是做到了,便是收金千兩,即便是做不到,也有百兩報酬,司徒嗣昭手中已經是聚集了厚的報酬!”
“傳證人吧。”
蕭禮冷聲說著。
不久之后,明德殿之中已經是變得滿滿當當了,形形的商人與穿著統一的員此時都是落在蕭以鵠后,看得蕭禮心中無名火中燒。
商秩府中的人不愿意作證,可不是意味著所有的人都不愿意作證,相對來說在這大燕國之中蕭以鵠是要比蕭以澤更有權威的,也更是有人愿意去跟隨蕭以鵠,因此幾個愿意作證的商人并不難找。
至于那幾個員,完全就是蕭以鵠之前安進去的自己人,也應當在這個時候做出些許貢獻了。
“啟稟陛下,當年司徒丞相在金陵城作城主之時便是已經開始征收過路費了,他利用金陵城的地理位置索取錢財用作自己的仕途上,或是賄賂其他員,或是在有天災發生之事加征過路費,填補給城主府,增添他自己的政績。”
這般說著,那人也是高舉起一沓賬本,朗聲說著:
“這便是記錄他罪行的賬本!”
那商人話音落下,一旁的員也是趕慢趕的出聲說道:“不僅如此,司徒嗣昭還販賣職,卑職也是迷途知返,這才是準備揭發那司徒嗣昭。”
此時的崔浮已經是將那沓賬本遞到了蕭禮的手中,最終的結果也是毫無疑問,蕭以澤直接是將那沓賬本扔了出去。
“來人啊,抄了司徒嗣昭的宅子,宅中人士發賣,三代以不得朝為,所得一應納國庫,將司徒嗣昭與此次事件相關人士在午門斬首示眾!”
蕭禮命令著,隨即擺了擺手,不愿再談這件事了。
他本以為司徒嗣昭只是簡單的行賄而已,卻是沒有想到那司徒嗣昭竟然是已經囂張到了這般程度。
這是對他的蔑視,雖說蔑視他的人已經是不了,不過既然他是被逮到了,那麼蕭禮自然是不能放過他的。
之前他是以為司徒嗣昭做的還在他的容忍范圍之,所以才是沒有太過在意,畢竟蘇明武那樣的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數,若是眼睛里面容不得一沙子,那麼這朝堂最后很有可能只是剩下寥寥數人了。
當然了,除此之外,司徒嗣昭在蕭禮眼中也同樣是一個工人,
用來平衡朝堂勢力的工人。
只是眼下看來,這個人似乎是已經超出掌控了,不怎麼好用了。
想到此,蕭禮忽然是一笑,轉而看向了蕭以鵠:“吏部尚書是何人來的?”
蕭禮的眼神注視而去,在蕭以鵠眼中略帶些審視的目,令得他心中一跳,說不上是激還是惴惴不安。
父皇是什麼意思?
吏部尚書便是他的人,也是不知曉蕭禮是不是知道。
應當是知道的,他們的“結黨營私”都是在蕭禮容忍的范圍。
這朝堂依舊是蕭禮的朝堂,絕大部分員都是在效忠于蕭禮的前提下,為自己的將來找一退路,畢竟蕭禮終究是會老去的。
但是只要蕭禮還活著,便是沒有幾個人有膽子忤逆他的想法。
“應是張弘揚,張大人。”
蕭禮聞聲一笑:“那便是如此了,就讓孫弘揚繼任丞相之位吧。”
“父皇……”
蕭以鵠失聲,心之中是掩飾不住的喜悅,面上卻是要強行忍住那般,以至于被發現了什麼端倪。
此時,蕭禮是否是知道這件事已經是不重要了。
若是蕭禮知道,那麼蕭禮此舉便是在明正大的扶持他的勢力,那是對他的偏。
若是蕭禮不知道,那麼他們便是平白撿了一個大便宜,能夠將自權勢更上一層樓。
無論如何,他們都是徹頭徹尾的獲益者,也不枉費他付出了如此多的時間與力。
“好了,退下吧。”
蕭禮閉目養神,蓄起了一笑容,遣散了眾人。
不久之后,丞相府也是發生了驚天巨變。
春明城軍直接是沖了丞相府之中,將在場所有人都是收押了起來,原本還在書房之中理著公務的司徒嗣昭一時間更是措手不及。
瞪圓了眼睛看著那沖進書房的諸多兵將,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他還是強裝鎮定的說著: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這是丞相府,這里是春明城,這里是天子腳下!
到底是誰給你們下的命令,讓你們敢來丞相府放肆?!”
司徒嗣昭厲聲呵斥著,抬頭,整個人也是釋放出了作為頂級人臣的威武氣勢。
軍統領哈哈一笑,忍不住說道:“司徒丞相,這便是不巧了。下令讓我們來抓你的人,便是這當朝天子。陛下并不是庇護你的人,而是下令要將你押到午門斬首的人!”
“陛下?”
司徒嗣昭顯得不可置信。
“老臣到底做錯了何事,要讓陛下親自下令押我到午門斬首,甚至直接沖我的府邸?”
“老臣這麼多年一直兢兢業業,為了朝堂、為了大燕,到底是為什麼要將老臣置于如此的境地?”
司徒嗣昭苦苦的追問著,看起來似乎是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為什麼淪落到了這般境地,覺很是冤枉。
然而,他心里似乎是知道了什麼東西,但只是著不肯承認。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新任的軍統領便是說道:
“司徒丞相應該是自己心里知道的,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你在金陵城的事已經全部被查出來了,司徒丞相,你們一家都是完了,徹底完了……”
司徒嗣昭愣了片刻,眼神之中流出絕之。
似乎是在為自己之前的行為懊惱,但是不知道懊惱的是做的事收尾的不干凈,還是不應當去做這件事。
那一瞬間超越悲傷和懊惱的,超越苦悶和傷的,乃是長久的沉默和不知所措,這般令得司徒嗣昭直接是呆愣在了當場。
他長長久久的做了這麼長時間的事業,如今一剎那間都是變了泡沫,在頃刻間便是變得煙消云散,那種頹敗驚得他一時無法反應過來。
只能是讓他僵的、被的被人架著離開了丞相府,被關進了天牢之中。
他在路上看到了自己的妻兒都是在準備被發賣,看見了自己堆積了半生的財富都是在別人的手中一箱又一箱的盤點著,準備納國庫之中。
司徒嗣昭不知道自己在看到那些場面時,心中在想些什麼,或許是到手足無措,或許是無奈。
算了,就這樣吧。
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了……
此時,肅王府之中,蕭以澤繼續和蘇青綰膩歪在一起,直到宋知書走進了書房,蘇青綰才是端莊的坐到了一旁,恍若方才那個在蕭以澤膛上蹭來蹭去的人不是似的。
蕭以澤也是恍若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一如往常的翻看著書籍,顯得格外的正經。
直到宋知書提醒了一聲:“殿下,那是您新的本子,里面都是空白的,您瞧什麼呢?”
宋知書角,一時間都是有些不忍心拆穿這對“狗男”。
“咳咳咳。”
蕭以澤忍不住干咳兩聲,隨即居然是變得更加正經了一些:
“是這樣的,它雖無字,但本王心中有字,這是一種境界……”
聽著蕭以澤玄而又玄的話語,蘇青綰更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只覺得頗為荒唐,也是頗為稽。
“好了好了。”
見狀,蕭以澤趕忙是擺擺手,正道:“說正事,突然進來是有什麼事嗎?”
“哦。”
說起正事,宋知書也是不笑鬧了,說道:“那張弘揚的把柄已經是找到了,他在吏部之中為了快速升職,通常會冤枉一些與蕭以鵠敵對的員,讓他們辭回家。如此一來不僅是幫蕭以鵠清楚了政敵,也是增添了自己的履歷。”
“對了。”
說到此,宋知書又是說起了另一件事。
“宮中也是傳來消息了,那司徒嗣昭已經是被押天牢之中了,上任繼位的的確是張弘揚。”
蕭以澤微微頷首,表示自己已經是知曉了。
蘇青綰卻是略有不解:“既然是已經猜到了會是何人上任,我們為何不安上自己的人?”
蘇青綰是知曉的,吏部侍郎與戶部尚書其實都是蕭以澤的人,這也就是為什麼蕭以澤能夠迅速找到張弘揚把柄的原因。
或許張弘揚自己都是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能夠為當朝丞相,因此當年做事的時候也本就是沒有毫的收斂。
在蘇青綰看來,蕭以澤是完全有能力去染指那個位置的。
“子,你說咱們這位陛下一直以來都是在做什麼事?”
蕭以澤忽然是如此問道。
“養蠱?”蘇青綰扯著角,尷尬的說著。
“算是這般,不過說得更準確一點,是在做平衡。”
蕭以澤輕笑。
“這位陛下可不是一個傻子,他要平衡朝中勢力,然而此時蕭以鵠進言讓其中的一個杠桿司徒嗣昭不得不除,那麼此時蕭以庚便是會為三方之中最弱的那一方,他勢必是要扶持蕭以庚的勢力的。”
“可是司徒嗣昭被抓,顯然是不能做這般事,那麼最好的選擇便是扶持蕭以鵠,讓他看起來風頭正盛,招致敵人,讓他落到和蕭以庚同樣的境地,再次實現平衡。”
蕭以澤眸中深沉,似乎是已經清楚了蕭禮的邏輯。
“養蠱,使得彼此廝殺,出現不平衡,他便是出場平衡局勢,再重復下一個回,他心里自有一桿秤,到底誰有能力像狼一樣,在這循環往復的爭斗之中可以活下來,甚至變得更強。”
“這便是帝王心,這便是他平衡朝堂、尋找繼承人的殘忍手段。”
蕭以澤平淡的說著,早就是習慣了這皇室的無。
蘇青綰的眼神卻是頗為心疼,輕輕拉住了蕭以澤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