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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好》 594.第588章 節使傳書

說到此事,婦人示意心腹仆婦去了外面守著,將門合上。

“先坐下說……”婦人拉著兒子在桌幾邊坐下,搖了頭,低聲道:“不曾查到任何……應當是沒有,至劍南道沒有。”

“王爺他行事謹慎,很難輕信誰,也輕易不會給人留下把柄肋……”婦人對兒子道:“此事我會繼續讓人盯著,你暫且可以安心。”

李琮一時沒有說話,片刻,才諷刺地勾了一下角。

所以是他多疑了,此刻他應當放下疑心了是嗎?

可他竟并無毫安心

或許從他開始疑心的那一瞬間起,他真正所疑心的便不是父王還有沒有別的兒子,而是他在父王心中的位置是否真如父王表現出來的那般重要……

而疑心一旦扎,便很難除去了。

這些時日他忍不住反復回憶與父王之間的相,加之今日父王讓他留下的舉……都在不停地澆灌著他心底那株疑心之樹。

他自語般道:“即便現在沒有,卻不代表日后沒有……”

他的父王正值壯年,從前有李錄和他一明一暗兩個兒子用來以防不測已經夠用了,而今前路的“不測”越來越,父王距離皇位越來越近……

李琮攥了拳,眼神抑:“之后父王會有很多兒子,他們必然出磊落面,背后有各方勢力作為支撐……”

而他可以依靠的舅父已經不在了,到時他要拿什麼和那些人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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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出勢力他不是對手,而論起長排序,他上面卻還有一個李錄……

他從前從未將那個病秧子視作對手,因為他有父王和舅父所給的底氣,可現如今……

父王主京師后,為了安穩人心,明面上多半要先立李錄為太子,不久后必然便會有其他皇子相繼出生,而他被架在中間,縱然有朝一日熬死了李錄,到時后面的小皇子們必然也已經起勢了!

所以,李錄不能再活下去了……

那個從未被他看作對手的病秧子兄長,此刻卻是一塊當之無愧的絆腳石。

他要在父王事之前除掉李錄!

這樣一來,他便能占據長子之位,父王只能暫立他為太子……

他只有把握住這份先機,早早在人前站穩腳跟,才能抵擋那些后來者!

見他周涌現殺氣,婦人一眼看破他的心思,張地抓住他一只手腕,道:“如此關頭,不能冒險行事!”

“母親甘心看著大勢被旁人占去嗎?”李琮眼底滿是不甘:“兒子忍多年,為父王赴湯蹈火,連姓氏都不曾有,母親也從不曾出現在人前……舅父也因父王大業而死!難道到頭來卻要為他人做嫁嗎?”

想到弟弟的死,婦人攥著兒子手腕的手不自覺收,微紅的眼眶看著跳躍的燭火,道:“母親不是要阻攔你,只是此事還需慎重謀劃。你要知道,李錄在京師為質多年,我們對他了解不多,但他能活著回到益州,只怕未必如表面那般淡泊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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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打卞軍不是三五月能結束的,我們還有時間,你且不要沖,聽母親的,從長計議……”

燭燈下,婦人的聲音越來越低。

榮王府,世子院中,蘭鶯正一邊替剛干嘔過一場的馬婉背,一邊低聲問:“郎,您當真想好了……要隨世子和大軍往京師去?”

有些發黃的馬婉閉著眼睛,輕點頭。

“您的能吃得消嗎?”蘭鶯擔憂低聲道:“且您的孕很快便要瞞不住了……”

孕已有四個月,因胃口不佳消瘦,在襦遮擋下,至今還未顯懷。

而那榮王世子本就弱,似見子嗣無,日漸便也淡了那方面的心思,加之榮王府事務繁忙,床笫之事便也可忽略不計了,因而尚未察覺到郎異樣。

但聽聞子有孕過五月,肚子便會迅速變大,有人的步態也會發生變化,到時肯定要瞞不住的。

而行軍途中必然顛簸,郎真的撐得住嗎?

但馬婉態度堅決:“留在益州也一樣瞞不住,且單憑你我二人,本沒有機會離開這座榮王府。”

“也好,那就聽郎的……”蘭鶯很快下定決心,道:“郎,到時婢子找了機會,咱們便中途逃走!”

郎想留下這個孩子便留下,縱然不回馬家,婢子給人浣刺繡砍柴,也能養活郎和它!”蘭鶯說到這里,紅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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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師未被卞軍攻破之前,相爺想方設法地讓人送了一封信給郎,信上竟然要讓郎設法刺殺榮王……

那一刻,蘭鶯甚至覺得相爺瘋了,郎拿什麼來刺殺榮王?

但見郎不語的神態,蘭鶯忽然明白,相爺這分明是在變相郎送死自絕!

彼時蘭鶯氣得哭了出聲,相爺怎能如此?

因為郎的存在為了帝和天子之間的隔閡?相爺便要讓郎用刺殺榮王的舉來替馬家表忠心?或者說,相爺想要徹底切斷與榮王府之間的牽扯,不讓天子為難,不留后患,而這落刀之便要斬斷郎的命是嗎?

郎絕之際,想過要遵從相爺的待,可們尚未尋到機會見到榮王,京師便發生了巨變,帝逃往……

局面的突變,讓郎未曾得以走到那一步,但蘭鶯想到馬相那一封信,心中仍有怨懟。

察覺到蘭鶯的緒,馬婉搖了頭,聲音很慢地道:“蘭鶯,此事不怪祖父。”

“嫁榮王府,非是祖父迫,祖父一早便與我言明了利害,是我堅持要嫁,并對祖父瞞了私心……”

那時太過天真,在閨閣中有了一席之地,自認讀過些書,便自以為是地幻想著兩全之法,無知地輕視了政治的險惡程度。

現下想來,淪為一件政治犧牲品,在跪下求祖父讓嫁給李錄那時起,便是逃不掉的命運了。

既是自己做下的選擇,一切后果理應自己承擔。

如今只想知道,那個執意要嫁的人,究竟是不是從一開始便騙了,從始至終都只是在利用——

郎,我們不管那些爭斗……”蘭鶯態度堅定目的明確:“我們離開,離得遠遠的!”

和其他人不同,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讓郎活下去。

郎救過的命,讓讀書教認字使明理,對的恩比天大,相爺忠于天子,而只忠于郎。

“好,我們離開……”馬婉向蘭鶯勉強一笑,讓蘭鶯去收拾東西,并特意待將榮王妃留下的那只金鎖一并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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