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來！”皇后厲斥一聲。

夏凜梟眼眶赤紅：“母后！”

劇烈的疼痛洶涌而上，卻不及皇后面上的半點瘋狂和怒火：“夏凜梟，你若是真能與我恩斷義絕，那便不要回頭地離開未央殿，本宮是生是死，與你無關。自此以后，天高海闊任你自由徜徉，沒人再你勤學苦練，也沒人你日日沐浴在仇恨的海之中……”

皇后冷笑一聲，眼角眉梢充斥著冰冷的嘲諷和忍的悲苦：“你只管跟心的人雙宿雙棲，生兒育，再也沒人會阻攔你了！我這條命，就當是為人母最后的大禮吧！”

空氣中縈繞著燒焦的臭味，驚了外頭守門的侍衛和宮人。

“娘娘，王爺！發生什麼事了？”

“來人——”夏凜梟正要讓人拿水來，卻被皇后阻止：“無事！沒有本宮的命令，誰都不準進來。”

外頭沉默片刻，只能稱是。

皇后手指一，鋒利的簪子一端幾乎要刺的脖頸，一點刺眼的紅彌漫在簪子頂頭，像是盛開的曼珠沙華。

艷又危險，熱烈又致命。

“別！”夏凜梟下意識低喝一聲，拳頭在側握住，額頭青筋因為憤怒和掙扎而不斷暴起。

仿佛下一刻就要沖破的阻礙，生生裂開來！

又是這樣！

從來都是這樣！

每每他生出反抗之心，便以傷相挾，以命相。

直到他妥協認輸。

否則便不死不休。

“把簪子放下。”夏凜梟狠狠閉了閉眼睛，自嘲一笑，“母后，我從未忘記過肩上的海深仇，你何必這般要死要活……”

“可是你失去了沖勁兒，還有了不該的牽絆。”皇后形不，眼神冰冷依舊，“蘇染汐會為你復仇路上最大的絆腳石，早在踏室那一刻，你就該死。”

看著神不虞的夏凜梟，不依不饒道，“今日本是大獲全勝之局，你不僅不高興，不念本宮的一番苦心，反而冒夜前來質問，為的就是區區一個不將你放在心上的蘇染汐，你讓本宮如何放心？”

“……”夏凜梟倍心累，趁著激之際直接一掌滅了余下的火焰，看著下半的擺燒得面目全非的樣子，心底反而前所未有的平靜。

皇后并未反抗，只是簪子依舊握在手中，似乎在等夏凜梟做一個想要的抉擇。

見狀，夏凜梟眼底憤怒和不甘的浪褪去，焦灼不安和煩躁擔憂也隨之消散大半。

“母后想怎麼樣？”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只知道哭鬧和委屈的孩子，面對這樣的困局，如今理智逐漸占據上風。

他長大了！

早就有了跟皇后面對面談判的資本。

過去百般順從，是他顧念母子之，甘為復仇的棋子。

今時不同往日！

他有了想保護的人，必然要強行與之抗衡。

皇后指尖了，眼底閃過一抹得逞的輕松笑意，心下放松了些許：果不其然！這孩子面冷心熱，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親生母親尋死覓活。

蘇染汐妄圖利用夏凜梟占據上風，絕不能讓那個小狐貍得償所愿。

夏凜梟只能是手中的一枚孤棋，為恨而生，為復仇而活……他這一輩子早就注定了無親無友，心無牽絆。

誰敢為他心中牽絆，就要除掉誰！

蘇淮寧是如此，蘇染汐更是如此。

想到這里，冷冷將簪子調轉方向，指著夏凜梟的心口，“我要蘇染汐從你眼前徹底消失，我要你心無旁騖，謹記使命。”

夏凜梟冷冷握住簪子，猝不及防地往掌心劃開一道口子：“蘇染汐如果死了，我這個復仇的棋子，母后只能當作沒生過。”

“你！”皇后面一怔，下意識出簪子，又一次讓夏凜梟的傷口雪上加霜，痕跡更深。

“你威脅我？蘇染汐就這麼重要？”

“不僅僅是一人！”夏凜梟對掌心橫流的視若無睹，面無表道：“我邊的每個親近之人，或許母后不在乎，可他們都是隨我出生死的兄弟友人。若是沒有他們，我孤一人，何談抱負？又如何復仇？您是要我單刀赴會斬殺了皇帝嗎？”

他了解皇后的瘋勁兒和執念。

為了報仇，連親生兒子都可以舍棄，蘇染汐之流的生死與否，只看他們對復仇大業是否有助益。

想除掉蘇染汐，并非只為一己私怨，更多的是因為蘇染汐當時誤打誤撞知道了他們最大的。

想要讓皇后放下殺心，他必須給出足夠的談判籌碼，才能讓暫時降低戒心，不要添。

否則以皇后詭譎的手段，還有他不甚穩定的魂……夏凜梟擔心下一次自己消失的時候，皇后說不定還要想出什麼瘋狂的殺局來坑害他邊的所有人！

“母后，且不說我邊那些人的忠心與重要，單單是蘇染汐的能力有多驚人，就連南夷都不惜一兩島之地以聘取，您為何非要置于死地？如果蘇染汐想要說出我們的，早就行了，又何至于等到今天？”

他垂下眸子，面無表地看著掌心的一滴滴墜落在地，“至于您擔心會為牽絆我的絆腳石，只怕是多慮了。襄王有夢，神無。縱然我心系于，蘇染汐如今對我并無意，母后何必非治一個‘懷璧其罪’呢？”

皇后淡淡盯了他半晌，直把人看得心里發才冷笑出聲：“你以為這一點我想不到嗎？的能力是出眾，可為人也更加不控制，如何能完全為我們所用？若鐘于你，尚可用綁架，偏偏只是你單相思，這才是最危險的！因為你隨時隨地都可能被用綁架。”

夏凜梟噎了一下，想要否認這一點，可是看著皇后犀利冰冷的眸子卻莫名有些說不出口。

皇后殺心愈濃。

于蘇染汐而言，日后只怕后患無窮。

想到這里，他突然咬了咬牙，抬腳走到皇后邊，附耳低聲道：“母后多慮了！蘇染汐的真實份比自的才能更會帶來更大的利益……”

晨熹微，寒意更甚。

冬日的溫和不刺眼，灑落在蕭瑟北風中，反倒生出些許伶仃寒意，教人忍不住心生涼寒。

“王爺，到了。”墨鶴掀開車簾，見夏凜梟正閉目養神，眉心皺，似乎煩心不已。

這一路，他將近日之事細說與王爺聆聽，不管是謀算計的南夷人，還是王妃跟蕭公子的進展，怕是都足以讓王爺煩躁生怒。

墨鶴正要小心翼翼地將車簾放下。

夏凜梟卻陡然睜開了眉眼：“墨鶴，你立刻跑一趟，替我給那位南夷圣傳句話……”

須臾，墨鶴領命離開。

一路上，他總覺得還有什麼重要的事忘了叮囑王爺……

對了！

事關王妃！

他居然忘了跟王爺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