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可憐喲,怎麼懇求都沒用,不過是看了眼畫像,就被發賣了。”
紫靈說得煞有其事,一臉凝重,“據說,當時世子才十六七歲,那小廝發賣后,消息還是傳到了國公耳里,國公好一頓斥責,罵世子玩喪志,還把畫也燒了,生生斷了世子念想。”
沈桑寧問,“然后呢?”
“咳咳,府中沒人知道那姑娘是誰,但據說家世不顯,”紫靈低聲音,深怕被別人聽去,“國公爺就警告世子,若再想著那姑娘,他就讓們一家吃不了兜著走!”
“強權迫呀!”紫靈搖搖頭,“世子自然放棄了,不了了之了。”
畢竟沒有實證過的消息,沈桑寧只信一半。
倘若是真的,那裴如衍的缺,倒也是有跡可循。
沈桑寧坐到庭院里的搖搖椅上,打斷紫靈還想八卦的心,“差不多時辰了,你去請他吧,就說……”
琢磨一會兒后,繼續道:“就說我親自下廚,謝他今日陪我回門,若他不來,我就把他今日駭人聽聞的言論告訴婆婆。”
裴如衍對于子嗣的想法,虞氏一定不知道,若是知道,絕不會縱容他。
今晚,裴如衍必須來這鴻門宴。
“不是,奴婢剛才這些八卦,”紫靈慘著一張臉,“主要想表達的是,國公府的人都不是善茬呀!您才剛過門,奴婢是真怕……”
萬一被發現,們主仆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沈桑寧看紫靈怕得要死,沖著紫蘇招招手,“你去吧,盡快啊。”
太落下,天黑得很快。
沒一會兒功夫,公府的廊道上就點滿了油燈。
紫蘇趕到書房時,才聽說世子還在主母院里,一直未歸。
于是調轉方向,步履匆匆朝榮和堂而去。
榮和堂,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站于兩側等候差遣的丫鬟屏聲靜息,紛紛低著頭。
虞氏目凌厲,“衍兒,你該知道,媳婦把岳母牌位帶回夫家這種事,從無先例,你若執意如此,就讓沈氏來見我!”
裴如衍掩在袖中的手握,“母親,這是我的意思,亦是我的責任。”
“岳母無子,作為婿,我該擔起為人子的責任。”
“岳母被伯府所棄,倘若岳母還在人世,也該將接公府,老有所依,而岳母早亡,我裴氏祠堂又有何不可?”
他站如松柏,筆直拔,決意不會退讓。
寧國公連喝三盞茶降火,終是聽不下去了,橫眉一撇,“不可!原則規矩不可改!”
裴如衍朝寧國公去,“敢問父親,這是規矩,還是家規?”
“這是規矩,也是家規。”寧國公高聲道,氣勢十足。
裴如衍卻并不退,他緩慢而深沉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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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矩,有了人,才算家規。”
“缺了人,便是律法。”
他聲音低沉卻無比有力,氣勢未被制分毫。
話音落,茶盞被重重地投擲在地。
一道尖銳的碎裂聲后,茶水淌了一地,濺了裴如衍的擺。
寧國公惱火著,臉鐵青,“你真是,長大了。”
兒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服父母的管教了。
裴如衍站在原地沒有,“昔日,祖父還在時,曾告訴過我,要以自己的能力得到一切想要的。”
“二弟想要什麼,父親都會給予。”
“而我想要的,父親卻不允。于是我懇求祖父,祖父說,只要我連中三元,便可答應我任何條件。”
“如今父親也可以像從前那樣,同我置換條件。”
思緒回到了從前,裴如衍的聲音如落葉般輕輕落下,虞氏容。
寧國公眉心微蹙,記起了一些往事。
他看著日漸的兒子,長嘆一聲,“你今日如此,就只是為了你的夫人?”
裴如衍立時否認:“不是為了。”
他淡然的臉上,劃過一復雜,“只是發現很同您抗爭,我總要贏一次。”
寧國公再次嘆息,眉宇倒是慢慢舒緩,“父子之間,又不是談生意,何談什麼條件置換的。這次我便準了你的心愿,但將來你要肩負起家族興衰的責任。”
寧國公與虞氏對視一眼,這場僵持,終究是他們當父母的退了一步。
裴如衍角抿起,“多謝父親,母親。”
還沒來得及轉,又被虞氏喊住——
“衍兒。”
“你父親沒什麼要與你置換的,但我有。”
裴如衍默默頷首。
“我聽說,這三日你都歇在了書房,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沒院子呢。”虞氏輕咳一聲,委婉道,“至,每月得有三五日回院里過夜。”
裴如衍萬萬沒想到,虞氏要換的,會是這個。
他不太想答應,畢竟前腳還同沈桑寧說了歇在書房的。
見他一言不發,虞氏皺了皺眉,“嗯?”
裴如衍思索一瞬,點頭道:“就依母親的意思。”
裴如衍前腳出了榮和堂,后腳寧國公又坐下,換了新茶盞,喝起茶來。
“你看看,我從前難道很薄待他嗎?”寧國公冷哼一聲,怪氣道,“為了爭一次氣,就同我們僵持這麼久。”
虞氏睨了寧國公一眼,“你真當他是為了贏你一次?”
寧國公不解,“那不然?”
虞氏對寧國公無奈之余,對兒子倒是有些欣,笑道:“他是怕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去為難他的夫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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