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灣到盛家老宅的路程不短，一個半小時後，車停穩在前院，黎嫿醒旁補眠的人。

“小西，醒醒，我們到了。”

盛意西沒睡死，聽到他就醒了，一把摘下麵上的冷敷眼罩，迷迷瞪瞪下車。

昨晚上他自己著又哭了一場，眼皮腫得老高，敷了這一早還能看出哭過的痕跡。

盛老夫人看到他第一眼就心疼壞了，臉驟變，忙問：“怎麽了？怎麽哭這副模樣了？”

老太太盡管年過七旬，依舊每日著淡妝，著飾都要心搭配，任何時候都禮儀端方。

是南方世家嫁過來的大小姐，才品貌皆有，格堅韌，就是承著喪子之痛時，也沒有在外人麵前掉過一滴淚，幫著盛庭霑接手掌管盛世，穩公司東。

勞半生，為什麽不能長命百歲呢？

盛意西甚至還想，是不是他讓了太多心，所以才會得這個病？

銀白的發和眼尾的壑都是穿心劍，極力掩藏的緒頃刻間洶湧澎湃，盛意西心裏哀痛，間滯發苦。

盛老夫人看他悶著不出聲，神不由得急切起來：“你這孩子，怎麽不說話啊？”

轉頭去看向黎嫿，“嫿嫿，你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什麽了？”

黎嫿偏頭看了眼盛意西，年耷拉著眉眼，眼眶憋的通紅。

在他肩膀拍了拍，既是安，也是提醒他不要失態：“吃了個冰淇淩……”

盛意西眨眨眼回神，緩下緒，一開口還是帶了哭腔：“……”

“誒，怎麽了，你說，有什麽事都還有呢。”

盛意西難過得真實，順著黎嫿給的提示說：“沒什麽事，就是我請小嬸嬸和我一起吃辣油冰淇淩，然後我們晚上胃疼了，小叔回來又教訓我了。”

盛老夫人聽完一口氣卡在心口，一言難盡地看著他：“你可真會惹事！”

輕拍打一下盛意西的手，“該！”

搖搖頭，撇下盛意西拉著黎嫿往屋走，邊走邊問：“嫿嫿，你沒事吧？胃還難不難？醫生再給你看看。”

黎嫿回道：“我們都沒事了，不是什麽大問題，吃過藥就好了，您別擔心。”

盛老夫人回頭瞥了眼跟在後的年歎氣：“這小子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都想試。”

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泄對象和黎嫿大加吐槽：“聽說有人吃菌子看見小人了，他就讓家裏廚師給他做見手青吃，還非得讓人家給他做九分的讓他也見小人，廚師晚上就來找我要辭職，說這活兒他幹不了。”

黎嫿驚訝，盛庭霑那一番話還真有必要。

“吃榴蓮的時候非要配著紅酒，直接把自己吃得食中毒進醫院了。”

“半夜了，放著那麽多東西不吃，一口氣生吃了五個皮蛋把自己吃暈了又進了醫院。”

……

念叨了一路，話題早說歪了，盛老夫人已經說起了盛意西兒園時追求隔壁班小姑娘不在家裏鬧絕食的榮事跡。

他那點老底都快被揭了。

盛意西哀嚎：“，您給我留點麵子吧！”

盛老夫人睨他一眼，哼了聲，“你要麵子就老實點兒，聽話點兒，別老瞎折騰惹我和你小叔生氣。”

盛意西乖乖答應：“知道，知道，我以後都聽您的！”

他這副難得的順從模樣讓盛老夫人多看了他一眼，“那我等著。”

有黎嫿從中調節，盛意西很快調整好緒哄盛老夫人。

提著心留意著兩人互，觀察一會兒，看盛意西很快恢複到與之前科打諢別無二致的模樣，神有幾分遊離，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不提他們是盛庭霑親人的緣故，盛老夫人在宴會上給麵，盛意西無父無母和同病相憐，也希他們能夠過得開心幸福。

或許是有人作陪，盛老夫人一天的神頭看著都不錯。

下午黎嫿繼續跟著學圍棋，盛意西也來湊熱鬧，不過沒多久就失了興趣，黎嫿哄著他和他下五子棋。

盛庭霑下班後從公司過來接黎嫿，隔了老遠就聽到盛意西嬉鬧的聲音。

天邊橘紅的落日灑下餘暉，園中葳蕤的草木沐浴著絢爛金，穿過潺潺流水小石橋，徑直走到後院涼亭，笑語清清淺淺，人景相合。

目便看到石桌上擺著棋盤，黎嫿和盛意西各坐一方對峙，盛老夫人坐中當裁判。

此刻，盛老夫人正拿著在盛意西臉上塗抹著什麽，盛意西閉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

“，一筆啊，您一次就隻能畫一筆，可不能耍賴。”

盛老夫人手上作不停：“就一筆，還沒斷呢，你別說話，別到你眼睛了。”

片刻後，看著自己的傑作，收了眉筆，笑著放開盛意西。

盛意西用手機屏幕當鏡子，看著麵目全非的自己也忍不住笑。

黎嫿看著盛意西烏漆嘛黑的一張臉笑問，“還來嗎？”

盛意西擺擺手：“不來了不來了，休戰吧等我練練再來和你PK。”

臥在黎嫿腳邊的嚕嚕耳朵了，接著興高采烈迎向盛庭霑。

三人注意到來人，盛老夫人笑問：“今天路上堵不堵啊？”

“環堵了會兒。”

盛庭霑看見兩隻花貓，眸帶了點笑意。

兩個人害，齊齊偏過頭。

彎腰了嚕嚕的大頭，狗兒在他腳邊繞著圈圈親呢。

緩步走到小亭，從兩人臉上就可以看出黎嫿幾乎是一麵倒的勝率。

臉上隻被抹了鼻尖，畫了幾胡子，而盛意西臉上已經找不到一塊幹淨地方，兩個大黑眼圈看著喜十足。

盛庭霑在空位坐下，看著局勢明朗的棋局評價了一句：“厲害。”

黎嫿被誇得耳紅了，覺得自己好像有欺負人的嫌疑。

盛意西覺得要有懲罰才有意思，還要下快棋，三秒落子，黎嫿就是有心想放水都沒機會。

好在他不是個輸不起的子，越戰越勇。

盛意西大大咧咧附和，“我人都輸麻了。”

黎嫿坦白：“五子棋有套路的，你在網上搜一下就能搜到了。”

盛意西興道：“好！那等我學了之後再比一場。”

盛老夫人滿意地收回視線，打開相機拍照留影。

這個年紀的小孩都不想留著自己醜照，看得出兩人神都有幾分勉強，但還是乖乖配合拍照了。

拍完照，盛意西一溜煙兒跑走，“我去洗臉了！”

黎嫿準備隨他一起，盛庭霑跟著起，“我帶你去。”

盛意西去的是花園的洗手池，簡陋得很，不適合孩子洗臉。

黎嫿點點頭，走出去兩步，旁的人卻停住腳步。

男人含笑的嗓音響起：“媽，照片發一張給我。”

盛老夫人笑瞇瞇點頭：“這就給你。”

明知道他是故意在盛老夫人麵前這麽說，黎嫿還是忍不住心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