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微弱的哽咽聲。

低氣的氛圍讓兩人都沒注意到站在門口的小姑娘。

單桃垂著腦袋默默掉眼淚。

想逃開。

可沒有路給逃。

單家欠左家那麽多，左家的長輩對很疼，早早便將管家大權到手裏，平輩和晚輩也很尊重，並沒有因為那場綁架案對有任何輕視。

跟左青瀾的婚姻不能有異樣，否則會影響到集團的安穩。

可無法麵對左青瀾想索取的行為。

給不了。

覺窒息，隻想逃開一口氣。

在這個死循環裏彷徨無措，如一隻不辨方向的小老鼠，慌慌張張想找到回家的路。

下一秒。

“爸爸，你在跟媽媽吵架嗎？”

小姑娘聲音輕輕的，帶了幾分膽怯與不安。

乍聽見有人說話，單桃和左青瀾都愣了，兩人同時回頭，待看見站在門口的初一時，單桃迅速背過去，用手抹掉所有眼淚。

左青瀾頭住，勉強解釋：“沒有，爸爸把媽媽喜歡的水晶雪人摔碎了，跟媽媽道歉呢。”

初一低眼往地板上看，發現碎兩截的雪人時，悄悄鬆了口氣。

著腳走近了些：“那你要好好道歉，還要賠新的給媽媽。”

“好，”左青瀾把自己的拖鞋掉，“不能腳。”

初一笑嘻嘻的，穿上他拖鞋後，趿著步走到單桃麵前：“媽媽，我幫你教訓爸爸了，就罰他今晚哄我睡覺，好不好？”

看著懂事的兒，單桃心頭苦的厲害，吞咽下所有緒：“好。”

“那你們...”初一細聲細氣的，“不會再吵了吧？”

“沒吵，”單桃帶著哭過的鼻音，“爸爸笨手笨腳的，想打死他。”

初一笑了：“那早知道我就不說話了，等你打完再開口。”

單桃角彎了彎，小腦袋：“快去睡吧，大半夜忽然出現很嚇人的，知道嗎？”

初一輕哼，噘起佯裝發脾氣。

左青瀾已經把碎掉的雪人清理好，他手：“走吧，爸爸陪你。”

出書房前，他目厚沉，從單桃上掠過。

他知道，隻要他出了這個門，單桃會直接把門鎖掉。

-

回到小姑娘的房間後，左青瀾襲地而坐，一隻寬大的手掌輕拍初一腦袋，像小時候哄睡覺一樣，一下又一下。

房間隻留了盞小夜燈，昏暗的線下，初一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瞧他。

“......”左青瀾淺笑，“不閉眼怎麽睡？”

初一抿抿：“爸爸，你怎麽又惹媽媽哭？”

聽到那個“又”字，左青瀾神微怔：“嗯？”

“你別讓傷心了，”初一說，“以前你工作忙，老是不回家，我經常看到媽媽悄悄掉眼淚的。”

左青瀾白了。

初一：“後來不哭了，也不會整夜整夜坐在客廳等你回家了，人才慢慢神起來的。”

那時候，單桃應該已經放棄他了。

左青瀾斂睫，嚨酸的無法言說。

“爸爸，”初一半爬起來，認真問，“你們會離婚嗎？”

“......”左青瀾反應遲鈍的抬眼，“什麽？”

“離婚，”初一重複，“像齊妙的爸爸媽媽那樣，從此後不住在一起了。”

左青瀾拍的手指不易察覺地抖了下，他嗓音幹：“不會的。”

短暫的沉默。

左青瀾咽咽嚨，低低的聲裏含了兩分啞：“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似乎是放心了，初一點頭，重新躺回被子裏：“那就好。”

睡意朦朧間。

“如果你們離了，”初一著聲，“那我要跟媽媽的。”

“......”左青瀾呼吸窒住，艱問道，“為什麽？”

“爸爸你還有弟弟、叔叔他們許多許多人陪著，”初一說，“媽媽隻有一個人，外婆沒了，外公最疼的是單荷小姨，我要是不跟，會很孤單的。”

左青瀾雙目驟紅。

他前傾，慢慢趴在小姑娘枕邊，闔眼忍耐，等待那鑽心的疼痛散去。

“不會的，”良久，左青瀾著氣聲，自言自語，“我會好好的。”

-

周一上午，在初一被老師點了兩次名後，左右跑到麵前：“你怎麽了，那麽簡單的問題都答不出來？”

“......”初一心煩地抓抓頭發，“小姑姑，我老覺得我爸媽要離婚了。”

左右趴在桌上瞧：“這個你放心，隻要你爸不想離，他們就離不。”

初一：“你怎麽知道。”

“我有經驗啊，”左右很得意，“一般男人心狠，隻要男人不願離，指定離不。”

“可是我媽媽已經睡書房三天了，”初一說，“就為了一個雪人，也不能吧？”

左右歪歪腦袋：“我嫂嫂煩我哥的時候，也讓他睡書房。”

雖然哥半夜的時候總會溜回來就是了。

“你的意思這是正常的？”初一驚訝。

“......”左右默了默，比初一早的多，“你媽媽是弱勢的那一方，不然，應該讓你爸去睡書房，而不是自己去睡。”

初一恍然大悟：“你說得沒錯，憑什麽就得我媽媽去睡書房。”

睜大眼：“我晚上就把我爸趕去。”

“......”左右角了下，“也不用這麽湊，你爸爸...大哥他，還是有點嚇人的。”

初一：“你說我媽怕我爸？”

“你瞧瞧整個左家除了我哥，”左右挑眉，“哪個不怕他？”

左青瀾積威甚重，又不茍言笑，別人連玩笑都不敢輕易跟他開。

“那不會吧，”初一不敢相信，“我瞧有時候我媽打我爸呢，我爸還笑瞇瞇的。”

左右也搞不懂了：“行了，別走神了，放學我哥來接，咱問問他。”

而左殿見到初一愁眉不展的臉時，彎腰逗：“我們家小神怎麽不開心了？”

“大哥跟大嫂吵架了，”左右語速很快，“擔心爸媽離婚，一天被老師提問了好幾次，每次回答的都是錯的。”

“......”左殿頓了頓，“這樣啊，跟叔叔回家吃飯，仔細跟我講講。”

初一極依他這個叔叔，乖乖地點頭，又吩咐司機隻要去接周四就行。

年紀雖小，做事已經很有條理，大家風範的派頭初鋒芒。

左殿樂不可支：“你爸怎麽回事兒，能舍得讓我們家小神煩心。”

車子往莊園開的途中，初一細細把那晚看到的事講了。

左殿邊開車，邊認真聽著。

良久，他表沉靜，閑閑道：“你爸做錯了事，媽媽懲罰他，不應該？”

“爸爸道歉了，”初一訥訥道，“也賠了媽媽一個新的雪人。”

左殿從後視鏡裏瞥，意味深長道：“你爸道歉了，你媽就得接？”

“哥！”左右不了，“你幹嘛老反問！！”

左殿嗤笑，懶洋洋道：“你爸做錯了事，道歉是他的責任，你媽作為到傷害的那一方，也有權利決定要不要原諒他，現在不想原諒，是在行使的權利。”

“哥...”左右無語，“希你下次惹到嫂嫂時也能這麽振振有詞。”

左殿：“......”

他倏地氣笑了：“不是所有錯事都能道個歉就得到原諒的。”

初一不安地抓住左右的手，左右炸了：“哥！！你幹嘛嚇唬！！”

“同學弄壞你一筆，他可以賠給你，”左殿斂了不正經，耐心道，“要是罵了你祖宗八代，你們願意原諒嗎？”

左右率先回答：“我會痛揍他一頓。”

初一點頭。

“你媽媽不會揍人，”左殿啼笑皆非，“用分房來代替，給點時間，能理解了不？”

初一吭吭哧哧：“我爸爸，罵了我媽媽祖宗八代？”

“......”左殿猛地被嗆住。

他該怎麽跟兩個小姑娘解釋，他總不能說你爸玩人，你媽嫌他髒，因此不願意跟他睡吧。

似乎接了這個說法，初一抬眼：“叔叔你放心，我會幫媽媽罵爸爸八代祖宗的。”

左殿：“......”

這不是，所有人都被罵進去了。

在場的每一位，都姓左吧？

左右幸災樂禍：“哥，你又得跪祠堂跟祖宗們請罪了。”

左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