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住宅樓燈火漸熄,濃重夜籠罩了一切。靜謐的空間中,忽然響起一陣“篤篤”的敲門聲。
溫柚回過頭,看到門已經被打開,云深穿白t長,面無表地站在門口,一只手維持著敲門的姿勢,涼涼地睨著:“現在幾點了?”
溫柚瞥見電腦右上角的時間,凌晨一點整。
被他居高臨下毫不客氣地看著,溫柚只覺得肚子忽然又有點痛了,手腳也泛涼。
最近工作忙力大,溫柚時常熬夜,不僅作息紊,云深不在家的時候吃飯也不太規律。
這些事,溫柚并沒有讓云深發現,想著熬過這一陣子就好了。
“我錯了。”溫
柚二話不說就認慫道歉,“馬上就睡覺。”
云深走進房間。他似是剛洗過澡,頭發微微凌,比平常暖一些,高高大大站在過道上,將原本寬敞的空間襯出幾分仄。
“馬上是什麼時候?”
“就是……等我把這段寫完,很快。”
孩臉蒼白,倔強地抿了抿,墨藍眼睛抬起來,含著粼粼微,小心翼翼地打量他。
云深了眉心:“行。你寫。”
溫柚靠著書桌,子依然轉過來面向他,眼睛輕靈地眨了兩下,沒有轉回去。
云深漫不經心道:“我就在這兒盯著你。”
“噢。”溫柚沒有拒絕,細聲說,“那你……找個地方坐。”
房間除了工作用的椅子,還有兩個地方可以坐,一是靠墻放的一組矮沙發,一是梳妝臺旁邊的梳妝凳,云深坐哪兒都行。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可以坐的地方……
云深散漫地點了點下頦兒,見溫柚的目仍舊膠著在他上,他幾不可查地扯起角,在眼皮子底下大喇喇地走到床邊,坐下,悠哉地道:“我看這兒不錯。”
“……”溫柚眼皮一跳,目短暫地移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又挪回來,繼續看著他。
臉頰漸漸漫起一層淡,想他既然已經洗過澡,上干干凈凈,坐床上好像也沒什麼。
溫柚心里并不反他這樣做,正點一下頭,又見云深隨手掀開床上杏的長絨棉被子,問:“有點困,能躺不?”
溫柚:“你可以回自己房間躺。”
云深:“我這不是要盯著你?”
“……”溫柚心跳加快,眼觀鼻鼻觀心,輕聲說,“噢,那你躺吧。”
說完,立刻轉回子,面向桌上的電腦屏幕,耳邊傳來被褥的窸窣響,像嗶啵燃燒的爐火,燒紅了耳后的皮。
云深躺下去的時候,很不厚道地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溫柚脊背一,雙手放在鍵盤上立刻開始噼里啪啦地打字,意圖將后種種令心慌意的響覆蓋過去。
云深躺下之后,倒沒再發出聲音影響。
溫柚的床上用品又,散發著淡淡的薰草香味,還有上獨有的香甜氣息,像春霧似的溫溫地彌漫。
溫柚之前說馬上就能寫好,其實至還要十幾分鐘。埋頭趕工,所幸云深沒再催,也就完完整整地把這一串代碼寫完,丟到件里運行。
關閉電腦,溫柚回過頭,看到床上鼓起一長條,云深側對著這邊躺,眼睛閉著,烏黑的睫蓋下來,好像已經睡著了。
溫柚盯著床上的男人看了會兒,視線描摹他難得溫沉的五廓,角忍不住揚起淺淺的弧度。
既然他都睡著了。
要不,我就發發慈悲,不把他醒回他自己房間好了。
反正現在天氣還涼,有男人暖床總比沒有好。
溫柚這麼說服自己,從桌邊站起來,輕手輕腳走進洗手間,簡單洗漱一下,涂了點保面霜,回到房間。
關了大燈,只留一盞溫黃的床頭燈,繞到云深另一邊,恰好也是他面對的那邊,掀被上床。
床鋪微微下陷,溫柚不敢看邊的男人,躡手躡腳鉆到被窩里,和云深相隔小半米,涇渭分明。
溫柚平躺下來,盯著天花板,心跳的聲音清晰又劇烈,輕輕吐出一口氣,到被窩里陌生的、來自于異的熱度,心跳的頻率不減反增。
這怎麼睡得著……
“終于寫完了?”
耳畔忽然傳,“哥哥等得花兒都謝了。”
語氣拖腔帶調,活像個難耐寂寞被臨幸的男妖。
溫柚攥被單,強作淡定道:“你沒睡著啊?”
“你沒,“過來。”
溫柚悄聲:“過哪里去?”
云深:“你說呢?還是要哥哥手?”
溫柚:“……”
埋在被子下面,像只,不太愿地,極為緩慢地向云深那邊蠕。
云深難得這麼有耐心,好整以暇看著一寸一寸地挪到了他旁,手可及的地方。
真聽話。
比他想象中還要乖。
被窩里的溫度越:“這樣行了吧?”
下一瞬,一只修長結實的手臂從頸后穿過去,握住纖瘦的肩頭,將溫柚整個人又往他懷里帶了帶。
淺淡的巖茶香涌過來,和著令人悸的荷爾蒙氣息,將溫柚完整籠罩。
不帶多侵略,云深只是抱著,另一只手從被子下面過來,隔著薄薄的睡,輕輕覆在溫柚腹部。
他手掌溫熱,寬寬大大地下:“太瘦了。”
這麼細的腰,好像稍微用力點掐,就會弄壞掉。
他作規規矩矩,不含狎昵,溫柚被他得很舒服,忍不
住握住他手腕,指揮道:“再往下一點。”
云深:……
倒是很信任他。
云深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手掌稍稍下移,明明沒有多余作,卻湊近孩耳邊,調似的用上揚語調說:“這樣?”
掌心明顯覺到,平坦的下腹微微了下。
“哥哥……”溫柚聲音細得像撒,“你還睡不睡覺了?”
云深聞言,手出來,轉關掉了最后一盞床頭燈,然后回到原,繼續捂著的肚子。
臥室陷徹底的黑暗,在自己的房間里,溫柚的眼睛很快適應這黑暗,依稀見云深半斂的黑眸,鼻梁直,廓分明的臉頰在每天枕著睡的枕頭上,似乎也到了隨意鋪散的長發。
一無法言說的暖流從心臟涌出,向四肢百骸蔓延。
溫柚呼吸放緩,整個人像沉了暖融融的罐里,每一個孔都被溫地包裹住了。
或許是這溫來得太過洶涌,溫柚的心臟被著,又產生了一點莫名的酸。
閉上眼睛,放任心隨波逐流。
這時,云深忽然了的腰,又產生新的不滿:“躺這麼直干什麼?”
溫柚:“我習慣平躺了。”
溫柚的睡姿非常乖,整個人抻得筆直,一整晚都不會一下。從小到大都是自己一個人睡覺,直到上高中之后,偶爾會和黎梨云嬈一張床,倆睡姿都很纏人,溫柚則是一以貫之地躺平,為被纏的那個,任由倆抱著。
而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抱著別人睡覺過。
云深:“那你以后得習慣一下……”
他頓了頓,拖腔帶調地接著說:“和男朋友在一起的躺法。”
溫柚應了聲“噢”,覺到男人摟著的手再度收,將擁在懷里,著他實的膛。
溫柚有點張,手和腳都不知道該往那兒放。
微微側過,面朝他,問:“這樣嗎?”
云深調教似的拎了拎手腕:“抱我。”
溫柚慢慢出手,放到他腰上。
男人似乎還嫌不夠:“主點,行不?”
溫柚了,繼續湊近他,隔著薄薄的料,抱住他勁瘦的腰。
口快到他的,溫柚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也快要躍到他的腔里了。
溫柚重重咽了口唾沫,嗓音發干,聲如蚊吶:“會不會太近了?”
云深:“嗯?”
溫柚埋著頭,全都燒著了:“你……好,怎麼辦?”
“能怎麼辦?”云深聲音低啞,語氣卻依舊散漫,游刃有余的樣子,“忍著唄。”
溫柚費勁地調整呼吸,問:“不難嗎?要不你還是回去睡吧。”
“還行。”
其實難的。
云深了下溫柚的腦袋,低低地說,“想陪著你。快睡吧。”
他的手又落到溫柚腹部,捂著脹痛的地方。
溫到了極點,像捧著全世界最珍貴脆弱的寶。
溫柚閉上眼睛,不自抱住了他,額頭抵在他頸間,腦海中不斷回響著他剛才說的四個字——
想陪著你。
很久以前,他曾經對說過:“哥哥會一直陪著你的。”
一樣的溫。
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溫柚不知道自己突然怎麼了,腔里的酸和甜互相著,一時間承不住,酸的那部分順著淚腺涌出眼眶。臉埋在云深前,吸了吸鼻子,問他:“哥哥,你記不記得16年的時候,我去世了,你陪我一起坐車回家?”
“記得。”云深問,“突然說這個干什麼?”
溫柚:“那天,你和我說過一句話。”
溫柚深吸氣,緩緩地說:“你說你會一直陪著我的。”
云深結滾了一下,心上涌出一奇怪的、沉悶的覺。
他順了順溫柚的頭發,點頭道:“我記得。”
那天的天氣像失去了一切彩似的沉,寒風凜冽。
從來堅強的,在他面前仿佛喪失了所有勇氣,驚慌失措,哭了淚人。
他下意識走過去抱了下,安了幾句。
溫柚不知道云深到底記得多,也許他只有大概的印象,很有人會記住自己說的每一句話。
可是,哥哥,就算你不記得說過什麼話了,就算你暫時還沒有對我心,你也兌現了你的承諾,一直陪在我邊,幫助我,支撐我,讓我為現在這個更好的自己。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太好了,所以我才這麼不甘心,這麼多年都沒辦法放棄,覺得除了你之外,再也不會喜歡上別人了。
溫柚幾乎沒發出什麼聲音,就是悶著臉流眼淚,借著黑暗的環境,沉默地在他懷里發泄掉一些東西。
就在這一刻。
溫柚覺到一只大手輕輕上臉頰,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哥哥要是早點喜歡我們柚子就好了。”
溫柚怔住,間發出細微的哽咽聲:“是啊……你為什麼不……早點喜歡我呢……”
云深指尖到一抹潤,后知后覺地覺到前濡了一片。
的眼淚滾燙,幾乎把他口灼出了一個。
一種分外奇怪的覺襲上心間,帶著莫名的鈍痛,將云深的整顆心給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很久該讓云深怎麼知道。覺不能讓柚子主說,讓別人來通知他似乎也不太好。
最后決定讓我們哥哥通過自己的腦子去發現,不然就白給他安排學神頭銜了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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